或许在此世上,无人能了解身为王之人究竟心中所想为何,即使是次白也不能知晓我心中所念。
但不经意间,我总感沧司平静如水外表之下,潜藏些什么,尤其是为我疏解难眠之扰之时。
梦越发频繁而梦醒无痕,醒来时心极其空荡,仿佛我早已不存在于世间,而是一缕孤魂。
此种感受,仅能在日出之后消减。
“王多梦易醒应是行军精神紧张,并无大碍。”沧司又如之前一般将安神汤递与我。
熟悉的草药味,夹杂着些许的苦、咸与甜,称不上可口,闻来却让我神智略微清醒些。
我将空碗递给他,而在他将要将手收回时制止。
“沧司,多谢。”我看向他平静而无波澜的眼,试图看出什么。
“不必言谢,卑职惶恐。”在我手指碰触他手腕之时,他的动作微僵。
“我早便让你不必如此拘谨。”我放开他的手腕道。
“沧医长本就事务繁忙,今后便令云霭专职为我疗愈,你意下如何?”
“王之命,臣不敢逆,不过王竟如此信任那医师?”
我敛目说道:“嗯。既无异议便如此吧。”
沧司应是而退出帐外,我睁开眼,回忆他方才眼神细微变化,抿了唇。
此种微妙感受究竟从何而来,按理而言,与沧司相识如此之久,我应当极为信任他才是。
“拜见王。”云霭自帐外入,她表情与昨日无异。
“免礼,云医师从今日便为我所用,其中诸事将由沧司交代于你,礼节不必过于繁琐。”
“谢王重用,云霭定竭力为王效命。”
“如此便好,我已为云医师委派独立药房,以后调配药物便可少经沧医长手下,医长事务繁多,许会调派医师出些援助。”
我此番重用云霭,不知沧司如何想法,他似乎并不在意,但偶尔我也会因此心中揣测于他。
次白偏向于表露自我,而对我坦诚无疑,但与次白不同,我不能看透沧司,有时会感到他与我十分相似。
毕竟我只会将心情袒露于极为亲近之人,除父母之外便是次白,而对于他人则有明确界限。
即使是次白,也不能对我全知全晓,因我仍保有私心,尽管这私心对次白而言,不过是出于好意。
但沧司相比我而言,倒更像对所有人都存有明确界限,我不能明白他究竟是何想法,分明我从前认为他是绝对忠诚。
尽管我不能明确为何对他有所疏远及怀疑,但此原因绝非他在军医中至高地位对我权威有碍,而是其他难以言明之感。
屏退了旁人,我拂过衣袖,手中拿起一本古书籍,望向云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