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配的兽人和巨怪的声音。”弗格斯说着,朝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哦,天哪,别提这个了。”萨斯基娅用手掌捂住额头,“尤其是巨怪模型,我有好多地方想改呢,想让它更逼真些。”
“更逼真?”弗格斯说,“你见过不少巨怪吗?”
“就见过几个。”萨斯基娅说。
“其中一个就坐在这桌旁呢。”戴夫说。
“什么?”萨斯基娅尖叫一声,惊慌地看向他。难道妈妈说出去了……?
“弗格斯喜欢去我们竞争对手的公开论坛上捣乱。”拉吉说,“你眼前这位可是个十足的捣蛋鬼呢。”
“哦,”萨斯基娅说,“弗格斯,你可真坏。”
“嘿,这能让他们时刻保持警惕呀。”弗格斯说。
萨斯基娅把文件夹收了起来,“我会让我的律师看看这些细则,然后再回复你们。”
“你还有律师呢?”弗格斯问。
“她说的是她妈妈。”拉吉说。
“那可是个厉害的女士。”弗格斯夸张地打了个哆嗦,然后猛地一拍桌子,“好了,话说回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把原来的萨斯基娅怎么着了?”
她举起双手,假装投降,“被你发现了,我是个克隆人。真正的萨斯基娅在后院的垃圾桶里呢。”
“他的意思是:你这变化是怎么回事呀?”拉吉皱着眉头说,“你知道在我们面前不用遮遮掩掩你的伤疤吧?我其实觉得那些伤疤还挺酷的呢。”
萨斯基娅紧张地笑了笑,“关于这个呀,我可不是用什么高级化妆品把伤疤遮住了,它们是真的没了。”
“话说回来,你的声音也不一样了。”弗格斯说,他眯起眼睛,故意夸张地眯成一条缝,“兽人味儿少了,更像……精灵了。你是个克隆人吗?”他瞪大了眼睛,往后推了推椅子,“不过就算你是,我也能接受。我呢,欢迎我们邪恶克隆人的统治哦。”
“嘿,别搞克隆歧视呀。”萨斯基娅说,“不是所有克隆人都是邪恶的。我恰好就是个挺不错的克隆人呢。”
“还是个能徒手杀人的克隆人。”拉吉说。
萨斯基娅朝朋友们笑了笑。回到他们身边,感觉既陌生又无比自然。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想念这种轻松的打趣。除了妈妈之外,如果说还有谁能让她放心地说出秘密,那就是这帮家伙了。而且,不管她帮不帮忙,他们自己也能琢磨出个大概来。他们大多数时候可不傻。
“我知道你们都有疑问,”她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是件大事。你们可能很难相信,尤其是你,戴夫,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们,因为你们是我的朋友,你们有权知道关于我的真相,知道我过去这几个月都去哪儿了……”她环顾了一下餐厅,发现有几双眼睛在盯着她,“但不是在这儿说。等吃完晚饭,咱们离开这些爱管闲事的……呃,离开这些耳目之后,我再把一切都告诉你们。”
弗格斯皱着眉头看着她,“哎呀,萨斯,你这太残忍了,这下我好奇心爆棚了。”
“耐心点,弗格斯,”萨斯基娅说,“很快你就会大吃一惊的。”
小主,
一个服务员尴尬地站在他们桌旁,是个新人,看上去刚从高中毕业。“你就是她吧?那个奇迹女孩。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
萨斯基娅努力想面无表情,但没做到,“我不清楚这事。”
站在他身后的同事把他推到一边,朝萨斯基娅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然后过来为他们点餐。
“萨斯,你这儿有个崇拜者呢。”拉吉笑着说。
她皱起眉头,“一边去!”
在等餐的时候,萨斯基娅闲来无事调出了小地图,在它和手机上的地图之间来回查看。她觉得这小地图还需要调整一下,目前的设计在阿尔博尔·蒙迪的荒野、低科技的村镇以及城市里——还有喜马拉雅山的偏远地区——用起来挺顺手的,但放在这个现代都市环境里就不太合适了。
几分钟后,她满意地点点头,对自己的调整成果很满意。一些色彩和杂乱的标识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标注清晰的街道和建筑名称。
“在找什么呢,萨斯?”弗格斯指着她手机上的地图问道。
“啊?哦,不是在找……”
萨斯基娅犹豫了一下,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小地图上。有一点没怎么变的,就是代表人和动物的那一组标记。它们依然按照威胁等级用颜色区分,综合考虑了意图和潜在的致命性。这座城市挺安全的,所以大多数标记都是中性的灰色,偶尔会有看上去鬼鬼祟祟的人显示为黄色圆点。蓝色代表朋友和亲密盟友,拉吉、弗格斯和戴夫都是蓝色标记。街对面还有一个蓝色标记,这有点奇怪。不过这并不是引起她注意的地方。
让她停下来的是那个沿着街道朝他们移动的红色圆点。红色意味着危险,她心想。
在那一刻,旧日的本能占了上风,那是在一个人人都想对付她的世界里生活了好几个月磨炼出来的本能。
“我们得离开这儿。”她说着站起身来。
“可我们的餐还没上呢。”拉吉说。
“我们可以回来再吃。”萨斯基娅说,前提是到时候还能回来。
红色标记离这儿只剩四分之一街区的距离了,而且正以较快的步行速度靠近。现在从前门走已经来不及了,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对方就离得很近了。
“进厨房,快!”萨斯基娅抓住弗格斯的胳膊,把他从椅子上拽起来,椅子都被甩得转了起来。她把他往门口推,然后转身看向其他人。
“来了,来了!”拉吉跳起来说道,戴夫也跟着起身,“萨斯,你这是怎么了?”
“没时间解释了!”她说着,把他们赶进了门里,“快走!”
沉重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红色标记进入了咖啡馆。一道光线出现在空中,穿过她的喉咙,射向戴夫的后背。她向前扑去,把戴夫扑倒在地。
一声巨响在空气中炸开,厨房后面的架子被炸得木屑和碎瓷片飞溅。
有人尖叫起来。一个厨师惊慌地朝门口看了一眼,然后朝后门跑去。拉吉和弗格斯跟着他飞奔而去。
萨斯基娅就地一滚站起身来,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手枪的枪口。又一声枪响,她脚下的地砖裂了。
她用力把门关上,用脚抵住,心急如焚地看着厨师笨手笨脚地去开后门的锁。厨房门在她脚的抵挡下不停地晃动,又几声枪响,门板上出现了两个参差不齐的洞。
一股大力猛地推来,把她撞得摔倒在地。她抬头一看,是那个要杀她的人,一个身材魁梧、纹着身、穿着粉色 polo 衫的男人。他已经把枪往下挥,对准了她的胸口。
她绝望地往旁边一滚,双腿缠上了他的腿。他向前摔倒,压在了她身上。又是一声巨响,她身旁的玻璃橱柜炸碎了。她伸手去抓他的枪,用力往旁边一扭,总算把枪从他手里夺了过来。
那男人的额头猛地撞在她的下巴上,她的后脑勺磕在坚硬的地板上,撞得她一阵眩晕,手一松,枪从两人身边滑开了。她晕乎乎地想把他推开,可根本没用,他太强壮了。在阿尔博尔·蒙迪她可是个巨怪,可在这儿,她不过是个瘦弱的女孩。
她眼角的余光看到戴夫颤抖着双手捡起掉在地上的枪,对准了那个男人。他扣动了扳机。
咔哒一声,没子弹了。
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她脸上,一下又一下,把她的头往地砖上砸去。她听到自己鼻子被砸塌、牙齿被打碎的令人作呕的声音,整个房间都在她眼前旋转起来。她想朝他的喉咙猛击,可这就像没爪子的小猫无力地乱抓一样,根本没什么用。她想朝他吐口水,结果只是让血顺着自己的下巴流了下来。
戴夫朝他冲过去,可那男人手腕轻轻一挥,就把戴夫打得向后摔倒,脑袋撞在了柜台上。
那男人粗壮的双手掐住了她的喉咙,越掐越紧。她的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闪烁的亮光,周围的声音渐渐变成了蚊子嗡嗡叫的声音。
然后,突然地、不可思议地,掐着她喉咙的手松开了。一股温热潮湿的东西溅到了她的胸口上。她艰难地、大口喘着气,从袭击者身下挣脱出来。那人脸朝下趴在一摊不断扩大的血泊中,背上插着一把厨房用刀的刀柄。
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高个子、身材矫健的女子,围着头巾,额头上点着吉祥痣。萨斯基娅从没见过这个女人,但她的衣着和整体仪态却很眼熟。
“谢谢你。”萨斯基娅喘着粗气,抬头对救命恩人说道。
那女人用灵雅语说道,就是在尼泊尔照顾萨斯基娅的那些人说的语言,“我不值得您感谢,古老者。我失职了,请您原谅我。”
“原谅你了。”萨斯基娅靠在损坏的柜台上,吐出一口碎牙,“我猜是明甘哈派你来的吧?”
“是的,古老者。”那女人说,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纸巾,开始帮萨斯基娅擦脸上的血,“我叫帕德拉,能在您行走在这片异国土地之时守护您的凡躯,是我的荣幸。”
“哦,天哪。”弗格斯从现在已经打开的后门探进头来,“我……呃……我去叫救护车。”
戴夫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盯着帕德拉,“她在说什么呀?她到底是谁?这家伙又是谁?”
“说来话长。至于这个家伙……”萨斯基娅看着地上的尸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我怀疑他知道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