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贵拉过一把凳子,重重地坐下,转头看向同样疲惫不堪的和尚,开口问道:“和尚,到底发生啥事了?李大哥怎么会伤成这样?”
和尚在床边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回想起之前的惊险一幕,脸上的神情又变得凝重起来。他微微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后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们去执行任务,好不容易找到了敌人的地道口。李大哥那股子胆气和机灵劲儿,真让人佩服。他仔细观察四周没人注意,就胆大心细地钻进去查看情况。里面的情形可不得了,全是粮食、枪药,还有好多通往其他地方的隧道。李大哥把那些场景像刻在石头上一样记在心里后,赶紧往外撤。”
说到这儿,和尚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脸,接着说:“谁知道刚出来就被鬼子发现了,那些畜生发现李大哥后,立马就吆喝着开炮。炮弹跟不要钱似的往这边砸,那爆炸的声音震得耳朵都快聋了,火光把四周照得跟白天似的。李大哥为了躲避炮弹,左躲右闪,还是受了伤,就成现在这样了。”
李富贵听完,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的火焰,咬着牙说道:“这些小鬼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他缓了缓情绪,又感慨道:“不过话说回来,李大哥这命可真大。那么密集的炮火,居然还能撑到咱们回来救他。” 李富贵说着,轻轻拍了拍李义的手,脸上露出一丝庆幸的神情。
他往椅背上一靠,长舒一口气,脸上浮现出几分欣慰与期待,接着说:“看来李大哥是有后福之人呐。老天爷保佑他大难不死,肯定是留着他带领咱们狠狠收拾小鬼子呢。这次打鬼子,咱们一定能赢!”
和尚赞同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用粗糙的手掌抹了抹脸,声音带着几分激动:“对,李大哥福大命大。他平日里就心思缜密,又有担当,老天爷都舍不得收他。有他在,咱们就有主心骨,打鬼子肯定能赢!等他醒了,咱们就跟着他,把小鬼子打得落花流水,让他们再也不敢踏进咱们的地盘一步!”
在李义的病房里,一支蜡烛顽强地燃烧着,微弱的烛光随着窗外渗进来的风轻轻摇曳闪烁,光影在墙壁上不断舞动,仿佛是不安的灵魂在徘徊。那跳动的烛光映照着和尚和李富贵那紧绷且疲惫的脸庞。
和尚坐在床边的木椅上,他那魁梧的身躯微微前倾,双手交叠在腿上,十指无意识地相互绞动着。他的眉头紧锁,额头上刻满了担忧的纹路,眼睛虽然睁着,却布满了血丝,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和焦虑。他的脊背原本如同青松般挺拔,此刻却因一夜的坚守而略显佝偻,像是被无形的重担压弯。
李富贵则靠在墙角的一张旧凳子上,他的头随着困意的袭来不断往下坠,每一次快要睡着时,又会猛地惊醒,身体也跟着颤抖一下。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时不时地揉搓着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的军装皱巴巴的,衣领敞开着,露出粗糙的脖颈,上面满是汗水干涸后的盐渍。
他们就这么直直地守着,仿佛只要自己稍有松懈,李义的伤势就会突然恶化。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一把钝刀,割在他们的心上。他们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李义受伤时的惨状,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苍白如纸的面容,如同噩梦般挥之不去。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缓缓流逝,窗外的夜色渐渐褪去了浓重的墨色,像是一幅被慢慢清洗的水墨画,露出了一丝鱼肚白。困意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侵袭着他们每一根神经。他们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拉扯着。
李富贵的头一会儿耷拉到胸前,下巴都快抵到胸口的衣服上,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猛地抬起头,用力地甩了甩脑袋,眼睛里满是挣扎和不甘。他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李富贵,你可不能睡,李大哥还等着咱们呢!”
和尚则靠在椅子上,嘴巴微微张开,发出轻微的鼾声。他的身体随着鼾声轻轻晃动,偶尔还会抽搐一下。但他的潜意识里始终紧绷着一根弦,只要有一丝异常的声响,他就会瞬间惊醒。
就在他们熬不住,几乎要陷入沉睡之时,病床上的李义终于有了动静。他的眼皮先是轻轻颤动了几下,如同蝴蝶扇动翅膀般微弱。接着,慢慢地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眸,原本紧闭时显得那么苍白和脆弱,此刻虽然还有些虚弱和迷离,像是蒙了一层薄纱,但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坚毅与清明。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冷静和果断,仿佛从未被伤痛所影响。
他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但坚定的声音:“要纸笔……” 那声音虽然轻,却如同洪钟般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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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李义的声音,李富贵瞬间清醒过来,像是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原本黯淡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惊喜和兴奋。他的嘴巴微微张开,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好嘞,李大哥,我这就去拿!” 他一边说着,一边几乎是从凳子上弹起来,动作之迅速,仿佛身上的疲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