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杏花吐蕊,清香引来了许多淡黄色的粉蝶。
有只飞着飞着落在了春鸣发顶,薄翼扇动,洒下细细的鳞粉。兰璎挥手拂开,顺便把他发丝沾上的鳞粉拍掉。
刚赶走一只,不知怎的,很快又有更多粉蝶翩跹飞落,还很整齐有序地各自隔开距离,像在他乌发上添了一圈淡黄色的发夹。
“哇哦,你头上好多蝴蝶啊!”
兰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这吸引蝴蝶的体质……香香公主吗你是?”
可惜没有手机,不然定要拍下来给他自己看看。
春鸣愣在原地,发顶还残存着她手掌传来的触感和温度。银蛇悄悄顺着树荫爬了过来,攀上膝盖,春鸣任由它盘在怀里,指尖在蛇头摸了一下,顿住,然后再摸了几下。
想复刻她带来的那种怪异感觉,然而他与蛇的共感如何也比不上真实的肌肤相触。
他茫然地颤着眼睫。
馋嘴的蛊虫没得到继续进攻的指令,不服地在皮肤下涌动,春鸣不动声色,把它们都压了回去。
是他冲动了。
食物,自然是要在最合适的时候享用,才能最大发挥作为食物的价值。
他抚着银蛇的圆脑袋,回过神来,仰起脸看向兰璎,乌润的眼眸里似泛着潺潺春水。
像是兀自思索了许久,才轻声问:“香香公主是谁?”
兰璎就是顺口一说,这会儿也不好和他解释,随便糊弄过去:“就是我家乡那边的一个传奇人物,身有异香,招蝴蝶喜欢。”
“是么,”春鸣浅浅勾起唇角,“那大概不是我了。”
身前的少年一如平日乖巧,揣着手坐在树下,及腰的乌发贴着身躯垂落,几乎把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像只毛发柔亮的黑猫。
日光透过叶隙洒下光斑,在他眼睫镀上一层浅金光晕,他极轻地颤了颤,柔光便星星点点地从长睫洒落脸颊。
兰璎看着他的脸,心道同样是长得好看,乌发披肩,还招蝴蝶……怎么不算呢?
“行,你不是香香公主,你是香香公子行了吧。”
眼看他头上又要添几只发夹,她挥手赶走,再像撸猫一样摸了摸他乌亮柔顺的脑袋,把鳞粉拍拍干净。
春鸣唇角微僵,眨了眨眼,神色又变回了方才的呆滞。
抚着银蛇的手也顿在了半空。
兰璎只当他是没睡醒,捡起掉在地上的果篮塞回他怀里,“吃点果子。”
嚼着嚼着大概就清醒了。
*
午后阳光愈发灿烂,众人用完午饭,正准备回屋歇晌。
这时院外吵吵闹闹地走进一群人,是白穰带着几个护卫,一进院子就凶神恶煞地吩咐:“搜!”
护卫们彼此对视一眼,懒洋洋地开门进屋,就剩白穰一人势头猛极,“给我搜仔细了,一个角落也不能放过!”
兰璎一只脚刚踏进屋,扒在门边看愣了,“这是在搜什么?”
白穰并不回话,然而看她的眼神阴冷狠戾,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
兰璎:“……”
王家的事她当然没想管,但看这架势,怎么感觉他在抄家?
几间厢房都闯进了搜查的护卫,门大喇喇敞开,传出屋内翻箱倒柜的嘈杂声。过了会儿,护卫们两手空空地走了出来,面上神情皆是不耐,活像被迫加班又拿不到加班费的打工人。
一同出来的还有王冉冉,被这番动静吵醒,带着婢女赶过来。
“白穰,你这是在做什么?”
主子问话,白穰这才沉声道:“昨夜府中进了贼人,安全起见,将府中彻底搜查一遍,以免有贼人藏身。”
王冉冉皱眉,“昨夜是谁遇了贼人?可有受伤?”
“贼人潜入了我的书房,不知意欲为何。”白穰想起昨夜遇见的怪事,恨得咬牙切齿。
昨夜他被那怪婴和银蛇胡搅蛮缠戏耍了一通,最后更是昏厥过去,直至中午才猛然惊醒。醒来时已是浑身湿透,头疼欲裂,缓了许久才分清现实与梦境。
那字迹模糊的纸条仍在兜里,说明并非做梦。
白穰常年在江湖行走,不信什么阴物,定是有人装神弄鬼。
王冉冉想了想,道:“贼人既挑夜里偷摸来,如今青天白日,定已跑了,怎会还留在府中等我们捉?”
“对啊,”兰璎听了,也很是疑惑,“而且贼人怎么只对你下手,要是贪财,难道不该去王老爷房间吗?”
白穰冷哼一声,“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