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在私邸,王博只穿了家常的便服,福字如意锦缎袍子,衬得面若冠玉,仿佛寻常士族人家公子,唯有腰际的白玉扣带,显出尊贵无匹的身份。举手投足之间,袍袖间隐隐有瑞脑香气,微苦的香味甘冽醇正。
玉珥递上香茶,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王博亲手打开竹筒,把里面的画卷拿出来细细的看。
六月二十四日生,到现在已经五个月了。这小家伙如今该是什么模样呢?
如玉的指尖从画卷上的女子和婴孩儿的脸上缓缓地抚过,脸上温柔的笑容前所未有。
“九郎,十一郎君来访。”门外,玉珥的声音低柔轻缓。
王博把手中的画卷轻轻地卷起来,放入竹筒之中,方轻声咳嗽一声说道:“嗯,十一弟来了,快快请进。”
王麟入内,见王博慵懒的靠在榻上,因问:“听说九兄今日来身上不好,特来探望。”
王博笑了笑,指着身边的榻说道:“这边坐。没什么的,受了点风寒,歇息一下就过去了。”
“九兄这脸色倒还不错。”王麟在王博身边坐下来,接过玉珥递上的茶,轻轻地吹了吹茶末,又问:“听说桓四郎回建康述职了,九兄可曾见过?”
王博摇摇头,说道:“他明日才到建康呢。哪里能见。”
王麟抬眼看了一下玉珥,玉珥欠身悄悄地退了出去。
王博脸上的慵懒渐渐地收敛,清泠的目光看着王麟,低声问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九兄可听说谢家的事情?”
王博一怔,看着王麟脸上的紧张神色,缓缓摇头道:“他们家的事情我没有兴趣知道。”
“可是事关阿绣,九兄不得不防啊。”王麟压低了声音,气愤的说道:“贺康不知从哪里听说阿绣在彭城,已经暗地里派人去查询了。阿绣的事情虽然瞒得紧,但若真是用心查访,也不难找到陈家堡的。”
王博放在案几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冷声哼道:“他们也太过分了。”
王麟又低声把贺康寻找阿绣的缘故说出来,无非是谢燕文的妻妾争宠,互相倾轧,贺敏得知贺绣还活着,且与谢燕文见过面,心中的愤恨无处发泄,便暗地里要贺康找到阿绣,并带回来见她。
至于见她的后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王博听完后一拳砸在案几上,青着脸说道:“他们也太猖狂了些!”
“九兄,不如我再去一趟彭城吧?”王麟看着王博的脸色,低声说道:“或者我们派人把贺康的人给拦回来……”
“拦回来?”王博冷笑,“太便宜他了。应该叫他们有去无回。”
这话虽然有些狠,有些血腥,但王麟却丝毫不觉得过分,只应道:“九兄不方便安排,就交给我吧。”
王博半晌不说话,脸色渐渐地缓和下来后,幽幽的说道:“十一,我想去看看她们母子。”
王麟叹道:“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家中诸事繁杂,九兄只怕走不开啊。”
“不过是找个理由罢了。北方战事吃紧,如今冰天雪地的,朝中也该有个人去安稳一下军心了。”王博的手指在装了画卷的竹筒上拂过,心中被那对母子的笑容给充盈的满满的。
王麟想了想,点头说道:“九兄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只怕大伯父不准。也罢,我去跟舅舅说说,让他劝劝大伯父,然后我跟九兄一起去。”
王博轻笑:“既然这样,你就速速去办。我们后日出发。”
“好唻。”王麟笑着起身,匆匆而去。
王麟的舅父萧方和王昖乃是至交。自从萧媛死后,王麟只沉醉于书画之中修身养性,不问红尘。萧方对这个外甥很是心疼。
所以当王麟说想要随王博一起北去彭城查看军情,恐怕家中父亲和大伯父不准时,萧方几乎想都没想便同意帮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