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齐牧归南下的第十日了。
这天,卿凤舞在房中读书,手中翻阅的正是前几日打发绿芜回相府,自林丛遗物中取来的典籍。它们大多是些诸如《医宗经鉴》、《千金方》此类的医书孤本,以及民间偏方、杂札。
发黄的书页,流淌着厚重的时光,每一本都是默默地,连接着它曾经的主人与她对话。
齐长风在旁替卿凤舞磨墨,砚台中流畅的黑,平镜似地倒映着他的轮廓,忽而他又将影子揉成团,直接辨不清人,才慢慢地抹平了墨,周而复始,他倒也乐在其中。
卿凤舞偶有点墨批注,他便立定,认真地看她笔下;待她搁笔,他又满怀兴致地和砚石玩起来。
“小姐,小姐!”
绿芜匆匆地走进来,见着齐长风,这才收敛了神色,慢慢地走到卿凤舞跟前来。
“何事?”卿凤舞手边翻动古籍,头也未曾抬。
“…………”
“何事?”见绿芜支吾,齐长风也问道。
半晌,仍不见绿芜答话,卿凤舞这才抬眼看她。只见她小嘴抿成线,杏子般圆溜溜的眼睛扑腾着,闪烁着狡黠的光,使劲地暗示卿凤舞借一步说话。
齐长风不自知,傻乎乎地凑近到她跟前:“绿芜,你今日是怎地,可是眼睛不舒服吗?”
“绿芜,何事但说无妨。”卿凤舞拉住齐长风的手,将他轻按在椅上乖乖地坐好,却听他孩子般地恼道:“绿芜,你说你说,我闭着耳朵不听便是了!”
闭着耳朵不听,卿凤的心中禁不住地发笑。齐长风不过九岁心智,她这点大人的事,他又能听懂什么呢?
“小姐先前不是让景迟暗中跟着南叙姑娘吗?她和苏公子在城南脚下的庄子里住着,这些时日从未离家,苏公子上书院时,她也只抱着元宵在院里晒晒太阳、哼哼小曲……”
“说重点。”卿凤舞冷冷地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