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城下来,坐乘马车,一路向东,至夜入京,卿凤舞吩咐车夫停在了京江边。此时,江风灯火连绵不绝,此起彼伏,似星辰闪烁,如眼神交汇,只是这璀璨光明和在川流小舟中,她看到的唯有江中愁影。
“车辙遥,马蹄憧。
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暂晦,星常明,
留明待月复,三五共一盈。”
由远渐近了,歌声悠扬,琴声幽凉。游船在平静的江面飘荡,水上被勾勒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犹如一个又一个缠绵的音符。
卿凤舞听着小调,那曲儿如风的婉约,似水般悱恻,吟咏者想必是个有情人。此人此曲,得此良辰,付诸江水,更与人说,真乃幸事,不似她孑然独身,连个想回的去处也没有。
这般胡乱地纵任思绪时,那艘游船已然近了,她才恍然,歌声与琴音不知何时早散去了。
半晌,暗赤绒底描金绣菊的船帘被缓缓地掀开一角。这个角,亦是她被拉开一道口子的沉思——游船泊岸,曲终人散。想着,卿凤舞回身要走。
“姑娘请留步,”一个厚重浑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适才船在江心,便听闻下人来报,说姑娘在岸上驻留已久。”
呵,而今在岸上遥听江中一曲,也算作“窃”了么?原她在此久立,反倒教船上之人费好些心力提防着了。也不知身后人是怎样来头,竟连方圆开外的动静也察得这般严密。
卿凤舞心中暗自嗤笑,颇为微词,却不屑说,只是回身答道:“伫江凭栏,且听声曲,聊以慰藉,排我忧忡,抒我怀宇,有何不可?”
“姑娘说笑了。”那人罔顾身后的一众随从,向前走近了二三步,端正地揖了揖,立定,继道:“在下原想,姑娘喜好音律,是以久伫未去,船近方知曲散。这才让人将船靠岸,来邀姑娘一同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