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饮泊的船货不日当可捞出。”
他说着,辨不清局部棋势,脱先它投。
“如此便好。”
靳子明面色微松,继续咬住优势处攻杀。
“我午后又去见了王景龙一面,这人却还不松口。”
他穿着一身龟壳般的厚袄子,捧着个暖手炉,久久不见幕僚在棋盘上回应。
抬头一看,却见衡巍冻得手指打颤,夹不稳棋子。
“寒冬腊月,还穿这身文士服,非得靠抖取暖?”
靳子明责备道,将手里炉子递过。
衡巍大方接过,嘴上却犟。
“制台,府上买不到碳,本就是伏波帮的小手段。”
“我若加衣,岂非示弱?”
他暖了会手,总算落下一子。
“承运堂盛力夫的事,也有了回报。”
“汇总三个消息源的消息,他并非因病暴毙,而是死在了伏波帮总舵——这种狠辣手段,本是敖家女的风格。”
衡巍再报一事。
“九个堂主去了其三,火候该差不多了。”
靳子明回道。
双方又对杀几合,听到门外敲响。
进来的是幕府长史。
“制台,衡兄,有大进展!”
他低声说道,压不住喜意。
“伏波行三个核心据点位置已经确定,瑶河走私的账本必然就在这几处!”
听闻此言,衡巍呼吸粗重,猛地握拳。
靳子明却只淡淡点头。
“天色暗了,我这双老眼看不清棋盘,点根蜡烛来。”
他说道。
不多时,长史关门离去。
棋盘上亮着一豆火烛。
又轮到衡巍落子。
他冥思苦想片刻,终是叹了口气。
“制台咬定青山、大势已成,属下再乱不得。”
“再来一局?”
他递回暖手炉,打算收子,却被拦住。
“今日闲情已尽。”
靳子明笑道。
“再者,这一局还未落定。”
“怎么未定?”
衡巍反问,用手指按次序点了十数步。
“黑子大龙将死,救不得了。”
他执拗道。
“棋路有限,人事却无限。”
靳子明摇头而笑,吐出口白气。
“不妨待乾坤清朗,你我再完此局。”
他说着下了榻,双手推开房门。
外头早已入夜。
庭中新雪映月,将大片银光反射入书房,一时压过烛火,竟有些刺眼。
这一瞬间,衡巍还以为看到了黎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