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和糖精两物相克,同食必会中毒,那个小贱货,到时就是不死,恐怕也会去掉半条命。而且,鸡蛋和糖精二者均不是毒物,只有入腹,二者才会相克产生毒性。就算事后在那碗粥里验毒,也验不出什么。”
杜柳清语气平淡的解释着,复又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望道:“没成想,那天的早膳,他所有东西都吃了,唯独那碗粥没喝,居然原封不动的给送回了大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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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芙蓉显然没听说过这种不动声色便可以制人死命的方法,神色有些惊讶,刚想问杜柳清怎么会懂这个,转念一想,以杜柳清的能力,若有心要打探这个,还不是轻而易举?遂转口道:“母亲,那个小贱货是不会知道什么吧?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偏不喝那碗粥。而且,这么多天来,也没听见那小贱货有哪里不舒服,一次巧合还说得过去,那么多次巧合,还叫巧合吗?”
杜柳清凝眸望着林芙蓉,长眉浅蹙发问道:“你是说,那个小贱货懂这个?”
“他不懂,不代表别人不懂。他身边可还有个林傲梅!”林芙蓉一提起林傲梅,原本烦闷的心情更加焦躁了,语气也变得不好起来,甩了甩绣帕道:“算了算了,那个小贱货的事先搁一边,他死没死影响不了什么。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宸义王的事摆平了再说!”
虽然林箭澜说过不会让她嫁给宸义王,但是事无绝对,更何况对上的还是皇家,林芙蓉更是没把握了。
这件事,不成功便成仁,又关乎自身的未来,所以林芙蓉肯定格外的上心。
经林芙蓉一说,杜柳清也显得忧心忡忡起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皇上执意要赐婚,箭澜一个人,应付得来吗?
“不行,我得修书一封给你外祖,让他明日早朝,便去向皇上道明。”杜柳清想了想,终究还是不放心,移步到桌案边研墨。
“女儿也有此意。”本来她是恨不得快点通知杜明晦,好让他入宫周旋的,但是林箭澜说,太妃若是去请旨赐婚,皇上也会先行宣诏他入宫相商,林芙蓉这才按捺下,想先看看情况,如果不行,再通知杜明晦。不过此时杜柳清要修书告知,林芙蓉也没有阻拦。多一人多分保障,没什么坏处。
虽然相信林箭澜的话,知道赐婚的圣旨至少今天之内不会颁下来,但等到德贵前来宣诏林箭澜入宫觐见时,林芙蓉还是草木皆兵的被惊吓到了,后来方知是虚惊一场。
而相比起芙蓉苑,傲梅阁倒是显得十分闲暇。落日的余晖闪烁,伴随着洋洋流畅的琴音,莫不使人听音而忘音。
苗嬷嬷二人和笋香二人立于一旁,凝耳细听。黎郁之以手托腮,撑着琴架直勾勾的看着。
泠泠七弦上,林傲梅左手如兰,信手轻滑之下,清越的音符流泻而出。
若单论琴艺,还未到达无人之境,也还不到炉火纯青,但却是格外的声声叹脉,引人入境。
细弦波荡之间,如碎玉浮动,曲调幽清古雅,缱绻徘徊,悠远绵长,时而飘然婉转;时而悠扬低诉;时而清高淡逸;时而柔情无限,一曲《梅花引》,弹奏得乐以载情。
林傲梅旁若无人,曲终复始,仿佛乐此不疲,百弹不厌。黎郁之眼帘半阖伏在案上,听着数不清第几遍的《梅花引》,终是忍不住开口低唤道:“表姐……”
一曲正终,林傲梅十指轻压弦上,琴音陡然一停。
其实刚一喊出口,黎郁之就后悔了,但听林傲梅果真止住了琴声,又觉得有些意外。再看那素手柔荑上,竟染上了隐隐血丝,黎郁之不由惊呼道:“表姐!”
笋香也赶忙上前,刚才听着曲子没有察觉,林傲梅的十指,皆被琴弦磨得血丝斑斑。
“小姐,你的手……”
“无碍。”林傲梅松了松微微麻痹的手骨,带着清浅笑意的脸上一片无所谓的样子,只轻声道:“去打些水,再把上次爹爹送的玉肌膏拿来。”
“是。”碧泉忙跑去打水,笋香也赶忙到药架上取玉肌膏。
白嬷嬷担忧的上前道:“小姐,老奴给你包扎一下吧!不然感染了伤口就遭了。”
林傲梅犹豫了下,想想还是作罢。包扎的话太过明显,难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遂摇摇头,劝慰着白嬷嬷道:“不必了。嬷嬷别担心,我会注意的。”
上辈子她所学的,大多是对詹玄启有帮助的或许是他喜爱的,对于音律,她只是小有涉猎,且荒废了那么久,此时要重拾,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林傲梅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上辈子,无论是学什么,她都是这样过来的,此时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是其他人,脸上皆是心疼诧异的神色。
“表姐,何必要练得那么拼命,连手都磨出血了。疼吗?”黎郁之小心翼翼的拉起林傲梅的手,帮她呼着气,睁大着星眸问道。
林傲梅迎上黎郁之担忧的目光,眸子满是柔和,笑着道:“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