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慕垂眸瞧着脚下,院中有很浓的血腥味,非狐血,是一些牲口的血,气味中掺杂着几重浅淡,她无须踩上去便知鲜血之下早已结了一层层的血痂。
这时躲在大氅男身后的那人却愤懑道:“什么自投罗网,几日下来除了丢了诱饵,连根毛都未曾捉到。”
大氅男辩解道:“昨日险些捉到的,莫不是出了意外,一定是捉到的。”
“你……不要没本事,能赖就赖好吧!”另一人气愤反驳道。
银楚宸实在是听不过去了:“打住,这妖物何其厉害,你们也知执掌司在追查,还有土尘旗也派了士夫子前来,为何还这般大胆擅自引那妖物出来,就不怕打不过赔了性命吗?”
躲在大氅男后的那人突然怒意难平道:“哼,即便是丢了性命,只要让我将那杂碎弄死也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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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大氅男很是善解人意的补充道:“牛老弟被那妖物害得家破人亡,自当恨之入骨,在下拿了牛老弟钱财自当尽力。”
银楚宸顿时明白了,身后之人就是那些士夫子口中所说的牛百只,石花镇最大的牲口大户。心中一时觉得好笑,他们竟无意之中寻到了事件之中的关键人物,也算是无心插柳,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记得你,你是先前卖青玉那人。”花子慕复又开口,声色依旧沉冷。
这话一出,牛百只才慢慢将身子自大氅男身后移出,迈开步子朝花子慕走去。
走到花子慕跟前瞧了两眼,这才一拍双手激动道:“原来是上仙啊!这么晚还出来散步啊?”
…………
“咳咳……”
银楚宸急忙上前,简短几句话将之前发生的事说过,只不过掠过了天眼被毁的那一段。
牛百只皱眉道:“太可恶了,我说怎么迟迟没出现,原来戒日换目标了。”
这时空中骤然亮起,先前飘过的白犰魂灯又飘了回来,银楚宸神色微动,说道:“站着说话累,可否借牛老哥的屋子歇歇脚,坐下来慢慢说。”
牛百只被这长相绝伦的男子这么一称呼,倒也不觉得膈应,反倒觉得有些轻飘飘的,内心无比的舒畅。
由于先前对花子慕有所纠缠,心知两人绝不是坏人,这便让步请三人进了屋子。
牛百只没有将他们带进堂屋,而是直接从场院后门进了一间偏厅,屋内布局俨然是一处棋室,一张黄木八仙桌端放在屋中央,上面放着一副墨玉棋盘,一侧一鼎铜制香炉,四面四条长凳,便再无其他。
牛百只先是点了一盏烛火,才侧身将三人让进屋内,随后抽过黄木桌下的两根长凳示意三位就坐。
银楚宸单脚挑过一根来顺在脚下,这才笑嘻嘻地对身侧的花子慕说道:“师姐坐。”待花子慕坐定他才不近不远地坐下。
牛百只挨着大氅男人坐下,就哀叹一声,开始说道:“二位有所不知,我可被这妖物给害惨了,只盼着能与那妖物同归于尽的好。”
牛百只是镇上的大户,家中以贩卖牲口为生,家中不光是豢养了许多牲口,还会到各地去收买牲口。
他本叫牛子白,但因为家中做牲口生意,乡亲四邻都唤他牛百只。
这牛百只家中殷实却并未早年成婚,单身一人一直帮着父亲打理生意。
前段日子牛百只刚刚从周边各村落收买了一批牲口,本想入院养上几日,等着下家来买走。
这单生意是提前接好的大单,定金也拿来买牲口了,可谁料那妖物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交货前一天光顾了他家。
前一晚,牛百只因为次日便要交货,心中高兴多喝了几杯,父母长期是住在后院,离场院不远,牛百只也很放心。
父亲自来是个谨慎之人,场院之中有一点异常,哪怕是两头牛撞了碰撞了下,他也会分辨得出是哪头撞的哪头。
何况他家的牲口都会套上声响独特的铃铛,是绝对不可能丢的,这便在醉意微醺中睡了过去。
谁知一觉醒来,牛百只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四周似乎特别地安静,睡眼惺忪地走至后院,一边唤着父亲,一边朝场院走去。父亲在屋中含糊地应了声,他也没当回事,只当是自己起得早了,可当他推开后院的门,便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场院中除了满地粪土再无其他,一头牲口都没看见,牛百只也不及唤自己父亲来,直奔后门跑了出去,发了疯的将四下找了个遍,别说牲口了,就是一块牲口粪都不曾遇见。
他又急忙跑回家,甫一进院门,就瞧着自己老爹是两眼一翻,双腿一蹬就这么去了,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牛百只找来大夫时,母亲因父亲惨死,悲愤欲绝,一时也已倒在地上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