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远远看去，这片海域仿佛以白克力号和黑珍珠号之间分裂，形成两团巨大的阴霾。

恐怖的风暴眼甚至将这里的海面降低了数十米，形成凹陷海域。导致风暴之外，海水漫灌而下。海浪一圈接着一圈环绕，竟隐隐形成一座巨大的漩涡。

而漩涡中心便是那两团巨大的风暴，彼此交融，但又激烈碰撞。

在那浓厚的阴云遮蔽之内，狂风吹拂，滔天的海浪由外而内，被风暴中心汲取，席卷至天际。

无数深海种挣扎着浮出海面，畸变种更是疯狂的嘶吼，挥舞着触手拍打海面，攻击周围的一切。

掘墓人褪去黑色长袍，两只手臂各拎着五块墓碑，大小形状不一的模板上，有着繁复的纹路，隐约能看到那由纹路构成的一道道轮廓。

“汝必将沉入‘真实’！”

“‘真实’？”尤安单手握着那血红色的书册，淡淡的说道：“曾经有人告诉我，这个世界存在很多隐藏的阴暗之人。”

“他还给我举了个例子，说上个纪元中期，西大陆出现一个名为黑夜帝国的王国，那个王国没有国王只有女王。”

“而那位女王身边有一位名叫麦卡利斯特的大臣，她很信任对方，以至于最后被他坑了。不仅失去了国度，还落得身死的下场。”

“我想那位名叫麦卡利斯特的大臣，应该就是你口中所谓的‘真实’国度的掌控者吧？”

“伟大‘真实杀戮之主’的名讳，也是汝能直呼的？”掘墓人胸腹前三张面孔，同时开口。

三张面孔一张如婴儿般，表情天真烂漫，一张青年脸孔满是阴冷，而最后那张满是皱纹的老人面孔仿若疯癫。

“呵！一个藏头露尾的家伙而已，有什么资格称为伟大？”尤安平淡的说着，手上翻开一页书册，“如果真的伟大，现在的世界四位正神为何没有麦卡利斯特的名讳？”

“汝！？”掘墓人好似被尤安的话触碰了逆鳞一般，嘶吼道：“吾主光耀虚假世界时，便是汝等覆灭之时！死！”

话音落下，他双臂挥舞，十块墓碑相互碰撞在一起，叮当作响。

而那三张面孔也齐声嘶吼，念诵着赞歌：“迪，特哈鲁，特哈斯，木罗德，里，戈劳辛……”

伴随着怪异音调的贡萨雷斯语，十道巨大的光柱穿透阴云落在那十块墓碑之上。

光柱散发不祥的猩红光芒，并不耀眼，但却如同红月般，将周围的风暴映照的一片殷红。

邪恶，虚幻，杀戮……

在那些诡异的猩红光柱照射下，墓碑上的纹路一一亮起，投射出更加虚幻些的光影，落在奔腾海面上。

紧接着，就见光影之间，十道虚幻身影缓缓浮现。

他们有的身着巫师长袍，胸前烙印着各巫师学派的标志，有的穿着厚重的黑色铠甲，还有的面目狰狞如同深渊恶魔……

“唔？”

几名巫师扫视一圈，互相看了看，竟是笑了起来。

“来到真实世界了吗？黄昏教派的手段？”

“上次学派里死了一位大巫师，我就猜到真实世界出现了变化，没想到连传奇级也会被波及……”

“敌人也是巫师？嗯？他手上拿着的书我怎么觉得在哪里看到过？”

“灵秘学派的——‘扎法鲁拉光耀之书’？！”

其中一名面色和蔼的中年巫师，怔怔地看着尤安手上的书册，“你是……”

“果然，”尤安扫视一圈，眼底隐隐有一丝杀意，越过那十道虚幻身影，落在那辆黑色马车上，冷漠的说：“那段学派记载的隐秘是真的啊，旧历的终结让这片世界出现了一道裂纹！”

“嗬嗬……”掘墓人敲了敲身后的车厢，“那不过是伟大的‘真实杀戮之主’的威能罢了。”

“如若不是当时有人阻拦，这片世界早就融入‘真实’国度，而你们也不可能存在！”

永生会……哎，父亲说得没有错……

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那些看似疯狂、邪恶和愚蠢的超凡者，或许比绝大多数的贵族、教会都要有伟大。

尤安没再理会掘墓人，而是重新看向那十道虚幻的身影，竟是颇为友好的点点头。

特别是那其中的几名巫师，他更是恭敬的行了一个巫师礼。

“灵秘学派尤安·莫里斯。”

“莫里斯？”那道胸前印有灵秘学派元素印记的巫师，脸色微变，“是那位莫里斯？！”

尤安微微颔首，没有否认。

“哈哈……怪不得伱有‘扎法鲁拉光耀之书’！”

“我早就想看看学派记载中，那个从第三纪元传承至今的隐秘巫师流派了。没想到这一次来到真实世界，竟会遇见……”

那位灵秘学派巫师虚影，惊喜的说道：“看来你是这一代莫里斯巫师的继任者？”

“莫里斯巫师？”

一旁的其他几位巫师显然也听过这个名字，“是那个以一己之力帮助灵秘学派，击败命运学派的半神巫师？！”

“除了他还有谁？从那之后，命运才归于灵秘！”

“……”

见他们旁若无人的聊起来，其他几道身影却也是相互打了个招呼，仿佛不是来战斗，而是过来观看风景的。

“也不知道来到真实世界，是幸运还是不幸……”穿着黑色铠甲的男人声音低沉，他一直看着周围的风暴，目露不忍。

“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是啊，我们身在那个国度内，自身的本源早已被污染同化，能保持自我已是不易……”

这时，那黑色马车上端坐的掘墓人更是忍无可忍，手肘撞在车厢上，一道道纹路闪亮，震荡着上方悬挂的“嘉门迪亚的梦境”。

叮叮当当！

金字塔撞击在一起，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出去很远。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虚影从马车上升腾而起，庞大的身躯几乎和头上遮蔽的阴云风暴相等。

恐怖的压迫感降临，甚至将奔涌的海浪都压低下去。

一股疯狂的杀意，化为实质的灰色光晕从那十道虚幻身影上滑过，让他们脸色眼神骤变。

只是一瞬间，那十道身影便在那疯狂杀意的污染下，面色狰狞的瞪着尤安。

巫师们身上一道道法术符文光华闪烁，另外的超凡者也同样激活超凡血脉化身为恐怖的怪物。

看到这样的转变，掘墓人嗬嗬笑着，一双眼睛阴冷的注视着尤安，“杀了他！”

“我……该死！”

“小心了，巫师先生……”

“我，杀！”

“……”

看着他们一起袭来，尤安叹息一声，单手托住那被翻开的书册。

哗啦啦……一页页书页翻过，直到停在书册中间靠后的一页。

耀眼夺目的光芒猛地从书页上亮起，隐隐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念诵吾名，汝将获得智慧……”

听到这道声音的尤安，仿佛明悟了什么，低声念诵道：“贡萨雷斯，贡萨雷斯，贡萨雷斯……”

随着尤安的念诵声音汇聚，那书页上的光辉逐渐凝聚出几枚辨识不出笔画的贡萨雷斯语，一枚接着一枚落在他的眉心。

下一秒，他那双如星夜般深邃的眼眸射出两道黯淡光辉，整个人的气质也瞬间转变。

他仿佛一名充满书卷气的诗人般，一手托住书册，另一只手背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