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祥瑞新解

李太后归政,代表着这个家是朱翊钧当家,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但是朱翊镠眼看着要长歪了,那就必须要出手干预了。

“娘!”朱翊镠又缩了缩,完全躲到了李太后的身后。

朱翊钧看向了李太后,李太后斟酌了一番,还是把朱翊镠给拽了出来,递给了朱翊钧。

朱翊镠敢跟李太后撒泼,是万万不敢跟朱翊钧撒泼的,眼里擒着泪儿,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朱翊钧走了。

朱翊钧将朱翊镠带到了武功房,开口说道:“潞王,今天起,伱随朕习武。”

“我…学!”朱翊镠其实想喊的是不想学,但话到嘴边就变了样。

朱翊钧没有教训,也没唠叨,只是让朱翊镠跟着自己习武,对于潞王而言,拉筋就像是要杀了他一样,但是他只能咬着牙练下去。

“来对练。”朱翊钧给了朱翊镠一把木刀,自己也拿了一把木刀,他要进行每日的日常,对练。

之前皇帝对练的对象是骆思恭,而今天骆思恭看热闹,和皇帝对练的目标成了潞王。

跟皇帝对练的压力极大,骆思恭自己知道,少年组天下第一高手的功力。

朱翊钧开始出手,下手毫不留情,拍了朱翊镠一下,朱翊镠直接惨叫一声,丢掉了手中的木刀,抱着胳膊痛苦的哀嚎了起来。

“疼不疼?”朱翊钧走了过去,看着朱翊镠面无表情的问道。

“疼,疼疼,哥!真的疼。”朱翊镠声嘶力竭的捂着胳膊哀嚎着,真的很疼,这一下直接给拍肿了。

“你要记得今日的疼,朕今日只是打了你,若是你长大了,薄待宫婢,让潞王府的宫婢一刀结果了你,朕就少了个弟弟,你不要把朕逼到要杀了你的地步,明白了吗?”朱翊钧对朱翊镠说的很是明白。

如果有一天,朱翊镠成为了大明再起的阻碍,那朱翊钧会毫不犹豫的对他动手。

“知道了,知道了。”朱翊镠这一下痛的额头的筋都是一抽一抽的,他这才知道,平日里自己哥哥是多么辛苦,他同样知道,哥哥并没有用出全力,也就三分力不到的样子。

这要是全力抽实了,怕是这条胳膊都要废掉。

“我就是看着好玩,哥我以后不会了。”朱翊镠知道亲哥在生什么气,还是他让宫婢互相抽打的那件事,不是今天打碎花瓶。

花瓶碎就碎了,可是他让宫婢互相抽打忍痛,皇帝生了很大的气,甚至和李太后发生了争吵。

朱翊钧慢慢蹲下,把潞王从地上拉了起来,十分郑重的说道:“弟弟啊,你很聪明,若是能想明白,是会想明白这个道理,那些宫婢都是你身边的近侍,他们要是心生怨恨,再被有心人蛊惑一二,必然能要了你的命。刺王杀驾和宫中大火,你已经记事了。”

“若是你想不明白,怨恨于朕,那你便怨恨吧。”

朱翊镠能想明白,因为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亲哥亲自下旨,把他身边所有的宫婢都赶出了宫,理由虽然是蛊惑潞王,但其实是怕那些个宫婢怀恨在心,和外廷勾结,真的对他动手。

朱翊镠是很聪明的人,而且李太后也跟他解释过。

朱翊镠就知道会有这顿打,果然没躲过去,还是被揍了。

“跟朕过来。”

一日的习武课程结束之后,朱翊钧带着朱翊镠来到了西苑宝岐司,让他跟着种地。

又到了种植薯苗的时间,朱翊钧带着朱翊镠一点点的讲解如何种地。

朱翊镠很浪费,不是说吃不完剩下,而是一种完全无意识的浪费,而且李太后、朱翊钧能提供给他这样的物质基础,所以他自己不知道自己在浪费。

朱翊镠甚至会认为,米粱是从米行的货柜上长出来的。

“哥,我们为什么要种地啊?哥是皇帝,我是潞王,我们都是天生的贵人。”朱翊镠感觉自己快要累瘫了,靠在椅背上,颇为疑惑的问道。

在朱翊镠心里,他哥确实是个榜样,五年如一日,每天过的日子,跟山里的苦行僧一样,每天都要吃一个光饼,那玩意儿硬的硌牙,朱翊镠只吃了一次,再也不打算吃了。

朱翊钧盥洗了一番,准备前往京营,看着朱翊镠累的不成样子,便问道:“我们为何是天生的贵人呢?是祖宗余荫,但祖宗余荫已经快要耗尽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你也慢慢长大了,现在是个小大人了,父亲走得早,娘亲管不住你,凭什么,我们就是天生的贵人?就像是那永动机一样,不肯付出,只肯索取,那便是镜中花、水中月。”

“你好好想想,朕去京营了。”

朱翊钧对朱翊镠的教育,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身体力行,以自己的行动告诉朱翊镠,这天下没有那么多的无缘无故,也没那么多的理所当然,祖宗的余荫顶多到五代之后,就会变得稀薄。

第二个方面,则是劳动教育。

思想出问题,多数都是不劳动导致的,米行的货柜上不会凭白无故的长出米粱来,但是长在深宫里,很容易认为商行的货柜会自己长出商品来。

万历五年三月,仕林主流的风尚,仍然是聚焦于非物质生产,更加准确的是袖手谈心性,那谁来进行物质生产?

朱翊钧认为这都是不劳动导致的思想问题,踏踏实实的辛苦奔波,就知道了生活的艰难和苦楚。

他已经用尽了自己的办法来让朱翊镠成才,朱翊镠不成才,他这个皇帝也无可奈何了。

朱翊钧离宫去京营的时候,居然碰到了陈太后的銮驾,似乎是在等他。

“见过母亲。”朱翊钧微微欠身算是见礼,隆庆皇帝的正宫是陈太后,虽然陈太后因为劝谏隆庆皇帝节俭,被隆庆皇帝厌恶,但按照礼法,朱翊钧还是要称呼其为母亲。

“妹妹这么纵容包庇潞王,也是有思量的。”陈太后挥了挥手,让旁人离得远一些,才低声说道。

陈太后思虑再三,又继续更进一步的解释道:“一山不容二虎,潞王荒唐点,也就没人动什么歪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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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