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自幼时到现在,都在被欺负,他从不奢望武艺,只求安身立命,却步入歧途,将过往屈辱发泄于无辜之人身上。
他沉默不语,并非良知觉醒,而是续恶,他这样的人,不会改变,直到老死,依为恶徒。
世人经历苦难,不如意时,也许会觉不公,只是良知在,不会无故伤害别人。
但恶人,如同发疯阍犬,胡乱攀咬,肆意发泄他戾气,如老鼠躲阴沟算计,唇舌污秽攻他人,试图引起注意,以安抚他扭曲偏执的心理。
李珩搅乱朝堂,计谋战乱,比恶犬还要罪恶的行为,不配得到宽恕。
他窥视一眼穆芸,他执棋为局,向来不会输,自至渠和,被穆锦安开膛破肚,被穆芸指使男子侮辱。
李珩逐渐感觉自己不复以往,若此局败,他必定惨死,重生重复在裕鹤的生活,可原文是穆锦安爱上他,方可破重生局。
李珩觉难如登天,穆锦安怎会爱他?
从渠和至幽州有段路程,穆锦安因带着百姓,走得格外慢些,也常歇息,李璟晔不舍她坐在马背颠簸,想让她坐马车。
穆锦安却想骑马,这条路,她来时,如细绳勒她脖颈,脚下是万丈悬崖,中途,绳子被割断,她掉下悬崖。
但现在,她却一飞冲天,站在九山之巅。
穆锦安走在来时路,眺望新途。
旧雪疾逝,春绿物生。
李璟晔离开盛安城时,也曾留下死士打探消息,泽州方才收到信笺,将新的消息送给他。
穆锦安凑近些看消息,双目震惊,不知晖帝会不会答应,此事确实不该论理,若论理,死的便是她。
她尚且想飞去紫明宫宣政殿听清百官声音。
北风自渠和高空南下,逐山河千里,刮进盛安城,掀起腥风血雨。
春日紫明宫,草木嘉茂,风光旖旎,园中鸟雀盘旋,依稀听到远处传来声音。
杜鹃鸟许是想听故事,落至宣政殿脊兽,因殿内青龙咆哮声,殿顶一块琉璃瓦颤抖坠落,于朱红门槛砸出震惊声。
“啪!”宫人小荷顷刻心惊肉跳,以闪电之速捡起瓦片,以求活命,但还是被晖帝一言定死,血溅殿门前。
小荷死不瞑目,何人可控制风刮下瓦片,暴戾恣睢的明帝退位不足三月,新任帝王晖帝便也是残暴昏聩模样。
宣政殿静谧,百官心跳声如惊雷,在泛涟漪的小溪中砸出惊涛骇浪。
殿内暗沉背光,跪着的深绿色、绛紫色、绯红官袍身影中,探出一张十八九岁的少年面孔,他长眉入鬓角,一双杏眼虽柔情,但偏带坚毅。
此人便是户部尚书江晏清,自沈煜死后,他很快升任尚书,户部账本清晰有序,毫厘不差,从未出现贪墨之事。
但今日他却被弹劾,江晏清望向晖帝:
“陛下,田赋方赠两成,又赠一成,百姓如何承担得起?难道要他们勒腹厌食吗?”
晖帝还未出言,站在龙椅右侧的内官张兆,神情不满,正是他弹劾江晏清渎职,因江晏清不忍百姓重赋,晖帝令二月收齐田赋,但国库迟迟不进账。
好不容易征收的税赋,还被崔恒岭门生周思礼夺走,进崔氏私户。
张兆得晖帝信任,比孟松青还要权重,他早已和张嫣禾、崔恒岭、周思礼一党,为弄权贪墨,他将目光投向百姓和户部尚书:
“江晏清,没有银子,若狼烟起,饥荒民困,何来银钱发军粮?”
张兆恭敬神色,又看向晖帝:
“陛下,江晏清若无法胜任户部尚书,不如贬他为侍郎,令周思礼为尚书,想必很快填充国库。”
清官皆心惊,这不是第二个沈煜吗?崔恒岭便是林修元,没有明君坐镇,百姓苦难,官场洪水,天下战乱,只会周而复始。
晖帝的才智谋略和阴狠算计皆不如明帝,却想超越明帝,但只学会明帝昏举,他眼神透露对人命的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