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流景不忍瞒裴清光,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柔声道:“他也要死了。”
裴清光一时没反应过来,含糊地“嗯”了一声便迈步向前,待到走出四五步后才反应过来,猛地停下脚步,满面震惊地望向孟流景:“你说什么?”
孟流景平生最怕裴清光露出这样的表情,眼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狼叔……大限将至了。”
“怎么会?!”
“在处理丝璇和杨路尘的委托时,狼叔提起过,他原本的皮囊被炸坏了,如今用的皮囊是白老翁蜕下来的蛇皮。”孟流景轻声提醒道。
裴清光想起确有此事,但大脑仿佛宕机一般无法运作,只能呆愣愣地望着孟流景。
孟流景叹了口气:“你还记得灵儿吗?”
“是……丝璇妹妹的女儿?”
“对,她曾经和狼叔一样,因为原本的皮囊受损而使用了蛇蜕,而蛇蜕打造的皮囊受损后,她只能跟着皮囊一起衰败,腐烂,直到死亡。”
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裴清光眼眶霎时便红了一圈,她转身看看狼妖离开的方向,又看看孟流景,“白老翁知道吗?”
孟流景点头:“知道。”
经历过丝璇的委托,裴清光心知这是无解的死局,她只有接受现实的份。
可她还是想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可她问不出口,狼叔的换皮故事、蛇蜕的特殊性、新皮囊的破损,这一切她全都知道,只是她没能将这一切及时关联起来,是她想的不够周全,她怪不得旁人。
“狼叔最是厌倦离别,这也许就是他不愿意告诉我们的原因,”孟流景双手捧起裴清光被风吹得冰凉的手,摩挲着为她取暖,“也许这世界的运行逻辑真的就像杨路尘说的那样,只要没有道别,就一定还会重逢。”
指尖渐渐泛起暖意,裴清光用力挣脱孟流景的手掌,就在孟流景愣神的当口,她张开双臂结结实实扑进孟流景怀里,不过几秒的时间便又站直了身子,仿佛刚才的拥抱并不存在一般。
“走吧,回酒馆。”
裴清光头也不回地朝村外的方向走去。
她不愿再在村中留下自己泪流满面的模样,于是她不敢回头。
孟流景抬手化出一团蓝光,若无其事地抹去自己胸口处的泪迹,快步跟上了裴清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