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翁叹息一声,久未应答,萦风忍不住朝前探身,试图听得更清晰些。
“我自打见你第一眼起,就看出你对清光的心思,说实话,一开始我的确瞧不上你,”与白老翁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木制家具缓缓移动的声音,听起来白老翁似乎从椅子上站起身,“但这些日子下来,我能感受到你对清光丫头的真心,她和你在一起,我也能放心。”
“只要有我一口气在,便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孟流景的声音铿锵有力,似乎在发誓。
“说的倒是轻巧,”白老翁似乎有些无奈,“真要做起来,可是一辈子的事,若你负了清光,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找你算账。”
话音刚落,萦风便听到屋里响起一声“扑通”,此后便陷入沉默,出于好奇,萦风小心翼翼继续向前探身,趴在门边只露出一双眼睛,朝屋内望去。
白老翁背对着孟流景站在圆桌旁,在他面前的墙上钉着一个木制的架子,架子上摆着白奶奶的灵位,孟流景跪在白老翁身后,身板笔挺,仰头望着白老翁的背影,虽然萦风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还是无端感受到了他的虔诚真心。
女婿总要过岳丈这一关,萦风在心中默默为孟流景捏了把汗,正准备离开院子,不再打扰二位掏心窝子的场景,视线却突然停在了白老翁的背影上。
白老翁不是妖吗?何时竟如此苍老了?
在灵棚的时候萦风只顾着哭,甚至都没来得及仔细看看白老翁,在她的记忆里,白老翁是个时而严肃时而风趣的可爱老头,虽然顺应蛇妖蜕皮的自然规律变成了白发苍苍的模样,但通身还是满溢着活力,腰杆永远笔挺,聊起感兴趣的话题时还会手舞足蹈演示些滑稽的动作,可如今不过数月未见,白老翁的脊背竟佝偻起来,往日里束得规整的白发如今也有几分乱糟糟的意思,原本合身的衣服如今松垮垮架在他瘦削的身体上,有风吹来,他的衣摆上下纷飞,衬得他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
蛇妖最是重情重义,白老翁活了数百年,也逃不过“情”之一字。
“你要记得自己今日所说,”白老翁抬手拿起白奶奶的灵位,轻轻抚过上面的文字,“若有违背……”
“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孟流景接过白老翁的话头,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