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锦鲤嚷着说萧凛没有死,肯定会回来的,会把变成锦鲤的他从水里捞出来,说什么都不上来,非要以这副形态去等个永远不可能回来的人。”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过几天时间,锦鲤彻底忘了自己是人的事,待在池塘里见谁都怕,我只能这么养着,他......”
霍楼似乎不知该怎么说,过了好一阵才感慨似的问道:“国师啊,你说,为什么会有人六亲缘浅,爹娘不疼,俗世不容呢?到头来只有死这一条路,甚至黄泉路上都无人给他作伴。”
明渊故作高深地温声回道:“将军,你这话其实自相矛盾了,既是六亲缘浅,那为何有人愿这般等他,说是俗世不容,可将军你不就容下他了吗?”
霍楼愣了愣,全然没想过国师会这么回答,又听他道:“将军,我初来乍到时你对我敌意颇深,现在却同我说这些交心事,是因为误会了我同侯涅生的关系么?”
霍楼曾被施下奴咒,他清楚那种任人摆布的耻辱和失去自由的绝望。
若是当年没有拓跋宇横插一脚,莫说现在功业如何,他大概率会死在前朝镇守北部的军营里。
明渊想起初见时霍楼一直盯着他拽住侯涅生衣领的手看,那分明是想起了过去的自己,误以为他用什么法子束缚了侯涅生。
再想想霍楼前几天突然友善的行为,还有他刚说出来的那些气话,这人十有八九是明白自己误会了。
只有被圈禁过的猛兽才明白被束缚的滋味如何,也难怪霍楼总是背着自己叫侯涅生出去。
霍楼倒还挺心善的,明渊想,不过依照侯涅生毒舌的本性,他这段时间怕是没少受气。
“是,确实有点误会。”霍楼如实回道,“我起初见你俩那副模样,第一反应便是国师你用什么法子把侯涅生拴在身边,结果.....结果......”
明渊半天没等到下文,好奇道:“结果什么?”
霍楼用极其嫌弃的语气回道:“他完全是自己自甘堕落,巴不得把绳子放脖子上拴紧了再把另一端交到你手上,再把至于国师你的话......”
他顿了顿,道:“放下那些偏见后,我发现你身上有种能令人平心静气的魔力,待在你身边、或是跟你聊天都是件很舒服的事。”
他又轻笑一声,“久日听闻国师无父无母,乃天地生养,通万物之灵,晓众生之理,今日得见倒真是如此。”
祂是所有异能的起源,前生更是天地万象托生的灵。
说难听点,祂是所有异能者的老祖宗,谁家后辈见了老祖宗会不觉得心安?
因此,只要不是心术不正之人,哪怕明渊现在只是人身,待在他身边依旧会感觉舒适。
明渊没点破真相,语气也略显谦逊,“将军过誉了,那敢问将军,可还有心结未解?”
“心结已解,但心愿未了。”霍楼朝远处的城楼看去,“国师啊,既有天地生养,那是不是真有灵魂存在,真有前世今生和转世轮回呢?”
明渊不知霍楼为何问起这个,反问道:“倘若存在,将军想要如何?”
“反正本来也没好到哪去。”霍楼垂眼看向池中离自己远远的锦鲤,“国师,换我来生苦楚,爹娘不爱,俗世厌弃,让他有个家,有个伴,不要......”
“将军。”明渊打断霍楼,“若是灵魂存在,那人定能听到你此般言语,你又怎知他愿你这般换他,再者,有些命数,非是常言能改。”
话音落下,霍楼突然大笑起来,明渊冷不丁被他吓了一跳,又听他问道:“国师,若是命数不能改,那让我与他同担如何?”
“让我来生再遇他,救他,保他,护他,莫让他再死于我眼前,如果可以,最好连最后的结局也是美满幸福的,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平白无故地死去。”
小主,
明渊久久地沉默下来,没在第一时间回答霍楼。
这个愿望他确实可以实现。
神祈,世间唯一一个独属于祂的能力。
身愿身还,魂愿魂归。
今生之事用身体来交换,或是寿命,或是健康,而来生的必须要用灵魂。
霍楼的来生愿太贪,拿全部灵魂来换都不够,可.....
明渊低头看向池中的锦鲤,可若是能以此为引换到锦鲤的幸运。
两个人加在一起,中间横了笔交易,这个愿望便不算贪了。
霍楼见明渊沉默不语也没催促,侯涅生此人太过邪乎,会被国师吸引必然是他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自己现在这种说不上来的舒适感便是证明。
这位青年相貌的国师必是来历非凡,绝不可能是他现在表象所见的普通人。
可待霍楼把这一瞬的痴心念想说出来,他又觉得自己着实狂妄。
有来生又何妨,今生尚且事事难料,来生如何被人轻易掌控。
这时,明渊缓缓开口:“将军,无论你信不信,但你所想之事我确实能做到。”
对上霍楼无比诧异的目光,他温和的语调带了几分属于祂的威严与神圣,“将军,今生若有机会,带锦鲤一同来趟启神殿吧,这个愿望,我允了。”
霍楼的理性告诉他国师在骗自己,可感性却在说一切都是真的。
“好。”霍楼将刨根问底的话咽回腹中,“在我死前,我必会带他去趟启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