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李陵之双凫永去,苏武之一雁空飞

那时候,壮士正慷慨悲歌,激昂不已。

如果鸟儿也知晓人间的这些别恨,想必它们啼出的不是行行清泪,而是滴滴恨血再化作土中的碧玉。

从今后,谁共我对月举杯同谋一醉,唯恨别离。

......

“这词真是一句一个境界,非苏兄谁能道,恐怕今后再也听不到这么好的《贺新郎》了。”李凤赞叹道。

苏清欢笑而不语,李凤这话前半句说的不错,《贺新郎·别茂嘉十二弟》这词确实句句堪称好句,并非简单典故的堆砌。

但李凤不知道的是,除了这首外,辛稼轩还写过一组《贺新郎》,每一首都极好。

像什么“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我最怜君中宵舞,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之类的佳句比比皆是。

更令人欣喜的是,辛稼轩这组《贺新郎》并不是自己闲着没事写来玩玩的,而是和另一名词人陈同甫在“鹅湖之会”时互相唱和而作。

1188年,那年辛稼轩已经赋闲在家好几年了。而一直主张议和、杀死岳飞的宋高宗赵构,在前一年终于活够过世了。

这让朝廷中一直主战抗金的陈同甫又产生了极大的热情,他迫不及待地上书,想让朝廷起用辛弃疾、朱熹这些人,共同抗金。

陈同甫给辛弃疾写信,给朱熹写信,鼓励他们出来做官,邀请他们一同在紫溪相会,共同谋划恢复中原。

陈同甫还没等到朱熹的回信,就迫不及待地先去上饶找了辛弃疾。

那时候也是冬天,辛弃疾正卧病在床,但陈同甫的到来,还是让辛弃疾欣喜万分,两人同游鹅湖,陈同甫在这儿一连逗留了十余日。

当时陈同甫刚走,辛弃疾就心生思念,后悔没留下陈同甫,骑马去追。可惜雪深泥滑,并没有追上,辛弃疾只能夜宿山村。

听着半夜里飘来的笛声,辛弃疾怅然若失,写下了一首《贺新郎》。

过了几天,陈同甫写信向辛弃疾索词,辛弃疾就将自己当时写的那首调皮的紧的《贺新郎》寄给了陈同甫,用辛弃疾的话说就是“可发千里一笑”。

词中有句“剩水残山无态度,被疏梅料理成风月。两三雁,也萧瑟。”

这些个山山水水也没太大个意思,点缀了几枝寒梅,勉强也算是风月,还有三三两两的大雁,很是萧瑟。

“佳人重约还轻别......问谁使、君来愁绝?铸就而今相思错,料当初、费尽人间铁。长夜笛,莫吹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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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陈同甫)看重约定为何这么轻视离别......问是谁让我这么惆怅?我一定是把人间的铁都用尽了,才铸成了如今这般相思大错,当时我就该留下你的啊。长夜里的笛声啊,可是别吹了,再吹就裂开了。

辛弃疾将男人之间的情谊写得比儿女间的柔情还要动人,而陈同甫寄回来的词也颇见韵味。

“男儿何用伤离别......千里情亲长晤对,妙体本心次骨。卧百尺高楼斗绝。天下适安耕且老,看买犁卖剑平家铁!壮士泪,肺肝裂!”

男人嘛何须伤别......只要我们能志同道合,知晓对方的本心,纵然相隔千里也仿佛终日相见。我们当学刘备睡百尺高楼,远离那些求田问舍之人。天下这几年恰好太平适合农耕至老,是不是该把剑卖了买一把平头百姓家的犁铁。只是壮士眼中的泪啊,连肺与肝都要炸裂。

就这样,你一首《贺新郎》,我一首《贺新郎》,两人写尽自己的志向和胸中意气。

两人本来就才气相若,词风相似,又志向相同,当真是惺惺相惜。

想想当时唱和的场景,真是令人心折不已。

不过比起这组《贺新郎》来,似乎同时期辛稼轩写给陈同甫的另一首《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更广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