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宴

笛声婉转悠扬,隔水传入耳间,颇让人有些飘飘欲仙。

“我手托腮徘徊在中门内,叫人难决断,去也是不去?这冤家叫人难放下.便学得那文君,想得人心越紧,不管主人自不自在。”

惠云扮演的杜棠儿顾盼生姿,风流袅娜,博得席间众人一阵阵喝彩。

王恒注视着这个戏台上艳光四射的正旦,难以将她同前些日子晕倒的那张苍白的脸联系起来。

朱夫人显见得对这班戏很满意,吩咐下去,赏惠云姑娘一碗寿面。

王元驭对于自己的生辰宴,并未表现出十分欢喜,不过是偶有出声,对朝廷时事一概不谈,只略说一些家常旧事而已。于他而言,如今位列高班,原就是想言语就言语,想欢喜便欢喜了。

酉时末(下午七点)天色已暗,从花园游廊里到潭影轩挂起一盏盏灯笼,刹那间,灯火通明,仆妇如云,弱管轻丝,竹肉相发,王恒赞叹不已,脑海里不由想到玉铭先生的一句词“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按照娄东的习俗,生辰宴先上冷盘,汤,炒之后,才能上大菜,上大菜必要大放炮竹烟花,然后寿星翁便要起身给宾客敬酒。管家传令让已经唱了两折戏的伎人们,也稍事休息一下,享用一些赏赐的饭食。元驭大人虽贵为阁老,也不能不守乡间的规矩,一时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众人尽皆半醉,连王恒也吃了好几盏,虽未醉,也算得薄醺了。

席间众人既喝得酣畅,不知是谁带头划起拳来,王恒嫌他们吵闹,揉揉眼睛,道:“少陪片刻,我出去吹吹风解解酒意。”

也无人理会他,独步到轩外,只见堂兄辰玉公子与陈仲醇立在水边窃窃私语,脸带不虞,不知在谈论什么。他不便走近,就只能朝水榭戏台那头走去。

凉风习习,吹得王恒头脑清醒了许多,隐隐然感觉出异样来,戏台那里也太安静了些。大菜出罢,戏班子就该继续唱戏,久久不开演,如何这般懈怠。

王恒沿着游廊兜到对岸去,还未至水榭,便觉察出气氛诡异。王根管家提了个灯笼,失魂落魄地站在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