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品味苦涩
士气其实是个玄之又玄的东西，你说你士气正旺的时候，帅气倒了，士气还有没有？一路逃跑，发现前路绝境，横竖都是死，那士气有没有？运气和偶然其实占据了士气玄学的一部分篇幅。而此时的寒山城的士气，似乎就是玄学的另一部分，肉眼可见。就在今晚，他们将出城作战，在将军的带领下，完成攻防转换，对城外的敌人发起真正的冲锋。
月亮藏在了深深的云层中，城外的河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士兵们彼此拉手艰难前行，城墙上的火把能感知到自己的位置，而春季潺潺的细流，并未给河边行军的队伍造成困扰。
张户业的大营里，火堆零零星星的，今夜的张户业总感觉心神不宁，无法入睡，看着营外无尽的黑暗，仿佛有一只巨兽躲在里面，伺机而动。
黑暗逐渐要退去他冰冷的外纱，黎明的一束微光洒向这片剑拔弩张的土地，大营东边的夜空中，不知是什么东西，晃晃悠悠的带着微弱的光，飘在空中，似乎有三五个。张户业一夜未眠，此时看到那醒目的光，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但一生都在战场摸爬滚打的他，瞬间感觉遍体生寒。
“敌袭——敌袭——”张户业不顾形象，开始预警。
瞬间整个中军开始沸腾起来，各种声音此起彼伏，而埋伏在五里之外的胡起看到信号的第一时间，便开始行动。
“冲——”五十多岁的胡起，意气风发，带着三万骑兵，开始向地方大营冲锋。
盏茶的功夫，这三万骑兵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了张户业的后军，虽然张户业的预警惊动到了许多人，但警示还未走出中军，便被一支强悍的骑兵捅进了菊花。
后军大多时候都是预备役，此次也不例外，防御那就是个筛子，只是一个照面，后军自己就陷入的大面积的慌乱，而东边的虎啸林，也已经冲出河岸，杀向侧翼。
张户业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将，第一时间带领中军，防御后方骑兵，并开始向西侧组建层层防御，这其实是止损的最佳答案。但张户业碰到了人生至黑的一次战役，胡起从后军杀入，从前军杀出，一路将张户业的军队切割成两块，而侧翼就面临一边是虎啸林的三万步兵远程杀伤，另一边还得照顾自己后方，还没等侧翼形成有效的防御，就被虎啸林带着三万人冲入了营区，侧翼的好多士兵都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就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而完成冲锋的胡起，调转马头，将目标放也放在了侧翼山，而正是这一幕让张户业看到了对方的“失误”，己方有十万多人（攻城损失了一万多人），暂时被冲散，尤其侧翼两万多人已经被对方形成夹击，那只要对方咬住侧翼这个饵，张户业就有把握留住那三万步卒。可还没等张户业部署完成，那三万步卒却在骑兵再次冲入侧翼时，撒丫子往城里跑路，这操作不光把侧翼的人看呆了，而张户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刚下达包围步兵的命令，这边的人集合都还没开始，那边已经开始打卡下班了，而侧翼在一片混乱中，被骑兵又收割了一波。而骑兵也不恋战，从哪里来又从哪里回了。张户业愣是眼睁睁看着步卒有条不紊的进了城门，眼睁睁看着骑兵再次消失在远方，一股悲凉油然而生。
对方选择的时机非常巧妙，两个兵种配合的也相当默契，最关键的是执行力，只杀挡在自己面前的敌人，就是按照规定的路线，杀入，撤出，不追赶，不恋战，干净利落撤回城中。
骑兵更加高效，掩护步卒撤退的同时，一个回马枪杀入侧翼，再次凿通，扬长而去。留下干瞪眼的张户业。
“哎——大意了！”张户业有些惆怅。“清点损失吧！”
而惆怅对张户业才是个开胃菜，而接下来连城的战报，才让张户业感到这是一份饕餮盛宴，荤素搭配，只是调味品却只有一味——苦。
八万被冲散，蒋辉被俘，战况不详，就这简简单单几个字，却有着无情的冲击力，撞的张户业直骂娘。
“防御阵型，就地坚守！”张户业无奈的下达命令。
侧翼伤亡九千余人，后军六千多人，共计一万五千多人。这是张户业此战的最新战报。
仅仅一刻钟的战斗，自己就损失了一万五千多人，而连城这边连个像样的军报都还没有送过来，这仗还打个毛线，尤其是那支来无影去无踪的骑兵，还在自己周围晃悠呢。
“稍作修整，向西撤退！”
张户业不甘的下达命令！他知道，这场战争已经不是人数所决定了，对方如同流氓一样的作战策略，实在让张户业找不到破解的办法，而随着一支强悍的骑兵正式亮相，自己已无任何胜算。对方哪来的这么多马匹，就算有这么多马匹，哪能这么快形成一支精锐的骑兵，要知道一个骑兵的培养是需要靠时间来堆砌的。这些问题已经没有人能回答，此次战败，自己的政治地位更加低微，想要获得莫国的骑兵支援，恐怕是难上加难。武力已经证明拿不下对方，煊州初占，自己不可能举全州之力，攻打寒山城，那就只能默认对方的存在，并寻找新的契机。
胡起看到对方有序撤退，再没有机会偷袭，便领人回城。
此一役，不仅展现了寒山城的军事实力，也表现出高超的战略方针，妥妥的降维打击，张户业在没有完全掌控煊州之前，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场虎头蛇尾的攻防保卫战就此结束，以寒山城歼敌三万多人，俘虏两万多人而告终，寒山城也在付出了八千的伤亡，彻底打掉了张户业的心气。
寒山城。战后胜利的气氛是热烈的，而热烈中有带着肃穆，这一战，不仅奠定了胡起的地位，也让周德辉、郑落夜等人，真正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