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叶秦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画面,有上辈子的记忆碎片,还有自己这辈子刚刚穿越重生过来的时候。
种种交错在一起,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
回首往事,不知不觉他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现在想来就像是昨天才发生过一样。
大概是他想的太过入神,以至于老翁喊了几声,叶秦都没有注意。
过了片刻,叶秦才幽幽叹了口气。
“老丈,你这酒实在是不一般,如同岁月,让人余韵悠长,不禁让我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老翁哈哈大笑,“其实我这酒本身普通,唯有不凡者才能够品出别样味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品尝到的自然也会有所差异。”
他这句话似乎一语双关,说的别有含义。
唯有不凡者才能品出别样味道,难道是指自己的身份?
叶秦本想去问老翁,却见他的视线已经投向了远方,放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而出。
他能够感受到船身的飘摇晃动,江潮浪花推着小船渐行渐远,老翁手上的木浆仿佛是个摆设似的。
毕竟江水湍急,并非人力所能够扭转改变,但老翁显然不在意这些,他晃晃悠悠划着桨,神情怡然自得,可以说是乐在其中。
与其说是他撑桨摆渡,倒不如说是江水推着乌篷船前行,一切都顺其自然,无形中透露着万物和谐的道理。
叶秦对于老翁的来历愈发好奇起来。
先前左慈至少还有相关资料,有迹可循,可是老翁的出现就像是一个谜团,好像早就知道他会到来似的。
风雨如晦,一叶扁舟横跨江水,翩然而至,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
不过叶秦并没有在老翁身上察觉到不轨之意,所以才会放心上了小舟。
大概是叶秦打量的视线太过明显,老翁也有所察觉,笑意盈盈问道:“何故这样看我?”
叶秦也坦然迎上了对方的视线,老翁的眼睛不像寻常老年人那般浑浊,反而澄澈透亮,隐约有光滑流露,让人觉得睿智清明。
“不知老丈是何许人?”
老翁摸了摸胡子笑道:“只不过是个摆渡人罢了,以此为生糊口,看日落月升,潮起潮落,载着许多人渡过这江河湖海。”
他的表情有些沧桑,似乎已经看透世事,然而知世故却并不世故,有种看透一切的洒脱。
叶秦没有在老翁身上感受到什么特别力量的波动,按理来说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从老翁的言行举止来看,怎么都不像是个普通的摆渡人。
但是叶秦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相逢即是有缘,何必刨根问底。
就像老翁并没有问他从哪来,也许老翁真的只是摆渡人也不一定,他也只是个匆匆过客。
双方因为这场大雨,结下了短暂的缘分。
有时候答案并没有那么重要。
嘭!
骤然,一个巨大的风浪袭来,猛地砸向乌蓬小船,此刻的小船就像是大海里面沉沦的孤岛,随时都会有覆没的危险。
叶秦甚至还感受到有不少冰凉的水花,也跟着溅落到了身上。
“噗通——”
伴随着沉闷的动静,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下去。
“糟糕!”
老翁一声惊呼,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秦忙询问:“出什么事了。”
只见老翁手持一个木浆,另外一只手却是空空荡荡的,原来在刚才巨大江潮当中,一个木浆不慎掉落。
老翁神色似有懊恼怅然,让叶秦觉得十分疑惑。
“不过是掉了一个木浆而已,老翁何故于此?”
老翁摇了摇头,“不仅仅是木浆,我一直随身携带的剑,也掉落在了江水当中,这剑已经陪伴我多年,也有不少感情。”
看得出来,这应该是老翁的心爱之物,否则他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来。
只是这江水深沉,一个接一个的浪潮涌来,掉落其中的东西也不知会被卷向何方,想要找到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叶秦刚想说些什么话来安慰。
只见老翁很快收敛起失落神色,转而找来一把小小的刻刀,在乌蓬船上做了个记号。
看着他的动作,叶秦更是满头雾水,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老翁却是笑了笑,表情充满了神秘,“过会你就知道了。”
独桨难行舟,老翁索性放下木浆,任由小船飘荡在江水当中,坐在叶秦对面开怀畅饮起来,倒是有些随性而为。
清澈的酒液在杯中激荡。
酒香肆意,环绕在乌蓬小船里,看着潮起潮落,时不时听着浪花拍打,别有一番滋味。
雨滴拍打在乌篷上,像是合着节拍,让人忍不住高歌一曲。
江风吹的老翁白须飘扬,他的视线落在这江水当中,江水泛滥不已,他的神情带着几分捉摸不透。
“你说这世间有何亘古长存之物?”
老翁的语气平铺直述,看似只是不经意间一问,却扣人心弦。
叶秦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世间万物都在不断的运动变化当中。
就好像太阳降落生升起,意味着一天已经过去,又是崭新的开始,不论如何缅怀,都回不到昨天。
同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事物也会有相应的变化,拿个最鲜明的例子来说。
就好比他先前看到的江水,和现在看到的江水全然不同,一个代表着未来,一个代表着过去。
虽然都是同一种事物,但是双方却有不同的变化。
在时间的长河里,没有什么能够保持不变,时间终会冲淡一切。
叶秦沉吟片刻答道:“纵古观今,亘古长存之物少之又少,日落月升,花开花落,潮水涨退,事物兴衰,永远都在变化当中。”
老翁没有立马反驳叶秦的观点,反而问道:“所以伱是认为这世间并没有亘古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