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嘉靖早早的起床了,黄锦在帮嘉靖收拾的时候却发现嘉靖的枕头是湿润的,黄锦眼睛一酸,说道:“陛下,要不然再歇息一会吧。”
嘉靖摇摇头说道:“一会徐阶他们应该来了,朕不能在他们面前软弱。”
黄锦点点头,为嘉靖整理仪容,得知景王薨逝之后的内阁辅臣们第一时间请求召见,徐阶现在是非常担心的,先是海瑞的上疏,然后又是景王的薨逝,徐阶担心嘉靖的身体会吃不消,所以第一时间赶赴西苑探望。
嘉靖也召见了阁臣们,徐阶等人还是劝慰嘉靖道:“陛下还是要节哀保重啊!”
嘉靖说道:“此子素谋夺嫡,今死矣。”
听见嘉靖如此冷血的回答,徐阶反而不担心了,若是嘉靖因此悲伤导致身体垮掉才是要命的,徐阶赶紧说道:“陛下,景王薨逝,一应丧仪还需要陛下定夺。”
按理说景王已经就藩,就是就是薨逝之后,也应该按照藩王的礼仪加以安葬,但是景王就有些特殊了,景王无子,也就是说景王这一脉算是绝嗣了,还安葬在德安的话,恐有未便,徐阶当然也知道此事,所以特地来请示嘉靖。
嘉靖想了一会说道:“景藩国除,还是将景王送回京师安葬吧,就在京郊择地安葬,将景王的妃嫔也接回来吧。”
徐阶赶紧答应下来,对于景王,其实朝野的印象一向不佳,这位大爷好事没有几件,坏事倒是干了不少,就藩德安仅四年,所到之处修建行宫,搜刮民脂民膏,侵占土地良田湖泊数万顷。还征调民夫工匠,在封地西北修筑了一座观景台。台高数丈,顶端面积数百平方米。台上修建有富丽堂煌的行宫,供景王观景赏玩的亭榭。
还到处圈占土地,这些烂事也干了不少,现在景王死了,裕王的地位可以说是彻底稳固了,徐阶说道:“陛下,裕王殿下禁足已经数月了,是否应当解除?”
嘉靖说道:“出了正月再说吧,朕今日身子不适,内阁拟票之后送来批红即可。”
徐阶赶紧躬身领命,回内阁处理政务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朝廷进入了一个不太稳当的时候,嘉靖四十四年二月,在徐阶等人的多次请求下,嘉靖终于解除了对朱载坖的禁足。
随后,建极殿大学士袁炜以疾请辞,请求回乡养病,嘉靖批准了袁炜的致仕请求,随后东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严讷也以疾请辞,嘉靖也批准了他的致仕请求,一下子空缺两位阁臣,吏部尚书也出缺,徐阶只得奏请嘉靖增补官员,尤其是吏部尚书和内阁阁臣。
嘉靖升李春芳为建极殿大学士,使得李春芳成为内阁次辅,同时原任兵部尚书杨博晋升吏部尚书,也算是了却了醋党的心愿,原协理京营戎政兵部尚书江东回部管事。
而之前因为向嘉靖进献灵芝而得宠的礼部尚书吴山被嘉靖罢黜,以吏部左侍郎高拱接替,原任户部右侍郎张居正升任礼部左侍郎,原南京督粮户部右侍郎王国光在新任吏部尚书杨博的推荐下回部管事。
海瑞一案,也有了新的进展,刑部尚书潘恩经过审理之后认为,海瑞以贺表进呈奏疏,是为大不敬,但念其出于忠诚,减罪一等,罢官遣戍,嘉靖对于潘恩的判决极为不满,认为潘恩姑恩负君,包庇逆犯,将其罢官,在徐阶的推荐下,原巡抚四川右副都御史黄光昇接任刑部尚书。
黄光昇到任之后,拟海瑞以大不敬处斩,嘉靖却也没有批准黄光昇的判词,而是继续下令将海瑞监禁在刑部中。
现在内阁仅剩三人,首辅徐阶、次辅李春芳,三辅郭朴,由于内阁现在要在西苑和文渊阁两处值守,三名阁臣显然是不够的,于是首辅徐阶再次上疏嘉靖请求增补阁臣以分理政务。
嘉靖收到徐阶的密疏之后,笑着对黄锦说道:“黄伴,徐阶这是准备在买好裕王了。”
嘉靖在密疏批答中要求徐阶举荐阁臣人选,这次徐阶没有推脱,举荐了两人,现任礼部尚书高拱和通政使赵贞吉。嘉靖随即下令,升东阁大学士郭朴为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尚书高拱为东阁大学士,入阁预机务。
现在的内阁,看似徐阶势单力孤,李春芳、高拱都是裕王党,郭朴和高拱关系很好,仅剩首辅徐阶一人在内阁,但是实际上徐阶早就已经将自己的党羽安排进了六部、都察院的要害位置,这次也是一样,借着将高拱升入内阁的机会,既卖了裕王人情,又借机提拔了自己的好学生张居正,使得张居正现在处于入阁的第一梯队,离入阁只有一步之遥。
朱载坖在解除禁足之后,也是极为乖觉,深居裕王府,不问政事,日常除了讲官们之外,几乎不与其他人接触,以免落人把柄,朱载坖很清楚,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小心谨慎。
而嘉靖的身体状况现在是朝廷最关注的事情,但是除了徐伟和王金之外,嘉靖根本不信任其他人,这两人也是守口如瓶,即便是徐阶以首辅之尊多次询问,他们也是含糊其辞,使得朝臣们无法猜度嘉靖的身体状态。
但是嘉靖的身体大不如前已经是事实了,嘉靖四十四年以后,嘉靖连亲自批红的时间都很少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嘉靖口授,黄锦批红。群臣们很清楚,嘉靖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现在最炙手可热的当然是裕王府的诸位讲官们了,他们算是终于熬出了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一旦裕王上位,他们就会得到朱载坖的重用,所以不少人纷纷讨好他们,想提前卖一份人情,不过讲官们也都很谨慎。
经过徐伟的治疗,随着天气转暖,嘉靖的身体好了一些,还召见了阁臣,黄锦趁机向嘉靖建议把朱翊釴接进宫内陪伴嘉靖,嘉靖思索再三之后,同意了黄锦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