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福的老婆听了于金水的话,马上撒泼耍赖起来。眼泪来的比电影演员来的还快,哭着说:“我们老了,地也不能种了。你们忍心看着我们老两口饿死吗?你们真是狠心。自己天天都是大鱼大肉地大吃大喝还不算,还跑来欺负我们老头,老嬷嬷。老天爷呀!我们真是没有活路了!”
越说声音越高,越哭嗓门越大,一会的工夫,当天井里就来了一些看热闹人。于月秋一看,这样还怎么再做工作,就给于金水他们摆了摆手,一起离开了李玉福的家。
他们几个人来到村里办公室里的时候,来了两户送公粮的。李玉福还真的在这里站在外面,和来交公粮的拉呱。李勇看见了他,生气地对他说道:“李玉福啊,你这个人真是就顶一个男人名。你快回家看看你老婆去吧,正在家里撒泼。”
于金水说道:“玉福啊,你老婆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联防队里的那些露头青来了,你们家里喂的猪和羊,还有你们存的那些粮食。你不仔细想想,他们能不给你们弄走吗?我们好话歹话的都给你们说尽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去吧。”
李玉福听到这里,也没有好意思再说什么,看着有点羞愧的走了。于月秋看着李玉福的背影,走起路来不但缓慢了不少,还明显地看出来他的腰腿上都有毛病。心想:他回去,和老婆说轻了挨一顿撅,要是他说重了,弄不好还要挨一顿揍。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笑着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唉——人要是老了,就没有本事了。”接着对李勇和王法国说道:“你们两个人,先把这两份公粮收了吧,收完,咱们研究研究,这个欠账的事情,咱们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李勇和王法国来到屋里。于月秋对他们说道:“咱们村两委成员都在这里,都说说自己的意见。咱们村里欠的公粮和集资提留款的事情,咱们应该怎么办?”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谁也没有搭腔。于金水摸出一支香烟,打着火机点上,深深地吸了两口。说道:“这件事,让咱们确实是难办。通过进家催要,大家也都看出来了吗?凡是这几家欠账的,除了李玉福的家里条件好一些。剩下的那几家,也确实是都有些困难。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都让他们欠了这么多年了,他们不但不值咱们的情。咱们白干活,吃顿饭,他们都还在背后骂咱们。说咱们是大吃大喝,喝得是老百姓们的血汗钱,我听到了就生气。如果不把这些欠下的公粮和钱收起来,咱们对不欠账的村民,对乡里的领导,也没有办法交代。”
山杏也说:“气人的就是李玉福的老婆,到处说咱们天天都大吃大喝,说咱们吃的喝的都是老百姓的钱。他们赚了便宜还卖乖,这个便宜就是不能让他们赚了,就得让联防队来咱们村里把欠账收起来,以后也没有人再敢欠账了。”
李勇说:“我同意山杏的意见,俗话说朝廷不指使白人。咱们干着义务工,就连吃顿饭都不行了吗?不能可怜他们,欠账不收起来,咱们以后的工作就更难开展了。”
王法国说:“我同意把这个欠账清单交给乡里。咱们没有能力,把村民欠下的公粮和集资款项收上来,再不给上级回报。这就不是我们工作不认真的事情了,弄不好领导会说我们弄虚作假,欺瞒上级,这是犯错误。”
于月秋看着村两委的成员,都同意把村里的欠账清单报到乡里去。她的心里一时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每当她看着那些,在地里艰难地干活的老头,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运送农作物的情景。她就觉得自己有负罪的感觉,是自己没有能力,让他们在晚年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还让他们天天拖着病痛的身体,挣扎着农田里劳作。也是每当这个时候,都让她想起来,就是他们这些老头,当年开荒造地,是他们建水库修渠道,是他们用青春和生命才换来了一望无尽的良田,是他们用血汗引来了水源。现在他们老了,身体有病了,应该是安度晚年的时候了。可是,他们却没有这个条件,年轻的时候只知道拼命干活了,却没有攒下养老金。他们这些人,现在成了真正的老来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