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到这里,又有小太监通报,说福王求见,黎泽没有怠慢,叫福寿去请进来。
福王性子急,他行礼后也不寒暄,直入正题:“皇上,您是先帝托付江山社稷的君主,当爱惜羽毛才是啊。”
“哦?”黎泽莫名。
“您的兄弟们如今只是小宗,话虽如此,却也是先帝子嗣,正经的皇家血脉。成王为酷吏所迫弑杀生母,传出去岂不有损您的声名?”福王深深行了一礼,面露不忍。
话到这里,黎泽总算明白了福王此行的目的。
他倒不会因此怀疑福王与成王勾结,反而更敬重福王几分。
要知道,福王这人没有一点私心。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宗正,皇室宗亲才老实安分。
黎泽站起身,向福王行晚辈礼:“叔祖父所言极是。”
福王一愣,慌得站起来。
这位天子自封王开始,他就一直冷眼瞧着,他何曾向人低过头?叫他低头的那些人,先帝也好,先太子也好,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什么下场?
此时见天子态度谦恭,把个快八十的老王爷骇得几乎跳起来,连忙称罪:“皇上您是天子,代上天放牧天下黎庶,哪有您向臣下行礼的道理?臣惶恐,臣万死。”
黎泽叹口气,上前温和地扶起福王:“叔祖父您是长辈,何至于此啊。”
福王一张老脸上泪痕交错:“皇上乃是仁君,臣才敢前来,只盼皇上不计较臣多事……”
“叔祖父哪里话,您一心为了皇家,兢兢业业数十载,朕都看在眼里。”黎泽说着走回御案边,翻找一番,拿出几本册子:“叔祖父先看看这些。”
福王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接过看起来。这一看,他的脸色就由红转青,直翻到末尾,气得拍案而起:“竖子!竖子!”
旁人将成王的事传到他耳朵里,作为宗正,皇帝胁迫亲王杀母的事有逆人伦,他不能不管,谁知背后竟有这样的事?
“她……她真敢弑君?”
即使手上握着口供和搜罗来的证据,福王仍有些不敢置信。
“千真万确,刺客还关在诏狱里,是成王门客无疑,叔祖父若不信,可亲自去问。”黎泽脸上流露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悲悯。
福王的手微微颤抖,又盯着册子看了半晌,才道:“秦氏弑君,死有余辜。成王纵容生母和门客犯下大错,他也该吃些教训。皇上处事公允,还替兄弟遮掩,是再好没有的天子。”
黎泽一副“朕很难过,但朕不说”的神情,安慰福王:“需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叔祖父您就是太善良了。”
“哎……”福王长叹口气,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臣无事,倒是陛下您,受委屈了啊。”
黎泽摇头,与福王相对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