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辅国已过花甲之年,能出任銮仪卫指挥使,自然是先帝心腹,更何况他还是兵部尚书。
官场浸淫四十余载,此时若还不明白皇帝意图,他这些年也算白混了。
只是这样一把年纪,被皇帝训得猪狗不如,心下难免凄凉。
他老泪纵横,一头磕在地上:“皇上!是老臣失职,还请皇上恕罪……”
黎泽挥手打断他:“恕罪!朕如何恕!朕今日若不出来,等下次再收到异族消息,恐怕就是他们攻破京都了!”
眼看皇上铁了心要收回銮仪卫指挥权,蒋辅国哪敢再犟?这世上,又有谁能犟得过皇帝?
“老臣年迈昏聩,有负圣恩啊……”
蒋辅国放声大哭,口中嚎啕不已:“先帝临终再三叮嘱,说您最肖他,乃是明主之像,再三令臣恭谨侍上,老臣一时糊涂,对底下人太过宽容,谁知他们连京都防卫都疏忽了,好在陛下圣明,不曾酿成大祸,否则臣身死后,如何有颜面见先帝?!老臣痛悔啊!!”
其余几位先帝留下的统领,此时也领悟了中心思想,皆是老泪纵横:“臣等有负先帝,有负陛下啊!”
蒋辅国见说得差不多,适时提出辞呈:“皇上,老臣年迈昏庸,忝居銮仪卫指挥使之位,本想以残年报国,怎奈实在力不从心,险些误了大事,实在无颜面见圣上与黎明百姓,还请皇上开恩,准许臣辞去銮仪卫指挥使一职。”
黎泽神色缓和几分,叹息道:“蒋卿国之肱骨,何至于此呢?”
苏和光饶有兴致看着君臣几人拉扯,她觉得有意思极了,原来这就是男人的世界啊。
突然热血沸腾。
蒋辅国去意已决:“臣庸碌,无颜侍奉圣君。”
黎泽再三挽留:“蒋卿是先帝留给朕的栋梁之才,与先帝君臣相得,卿若庸碌,将先帝置于何地?蒋卿可是因方才申斥,对朕存了芥蒂么?”
杀人诛心啊杀人诛心。
苏和光简直不忍看蒋辅国的表情,黎泽这是既要收回权力,又不想背刻薄寡恩的名声。
真是,好事让他占尽了。
可惜他是皇帝,他就是能让人打落牙齿和血吞。
“皇上!老臣岂敢对皇上心存芥蒂,老臣虽不才,但尚知忠君,君父的教诲,臣只有感恩戴德的份。实在是臣年老,力不从心,銮仪卫还是要交给厉副指挥使这样年轻力壮的人才好。”
既然已决定低头,那就不妨再低些,给皇上卖个好,推皇上嫡系厉卓阳上位,既能让皇上觉得他识趣,又给了厉卓阳不错的背书。
日后致仕,还能给蒋家后人留些面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