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礼拜天的,局座还在办公室辛苦操劳,真让明远自愧不如啊!”
“怎么样?跟学生们聚会完了?你老兄在情报局可是桃李满天下啊。”
“直接就从机场被拉到酒桌旁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咳,我都是快到站下车的人了,难得学生们的一片心意。”
“哎,明远兄你这话可就有点倚老卖老之嫌啊,我也就小你5岁,不也天天加班吗?局里有人背后瞎议论你革命意志衰退,真是胡说八道!你老兄一出手就不同凡响啊。珠海那个船厂的事香港报纸都登出来了,你还跟我打埋伏。”叶翔转过脸对陪同前来的熊修章说:“你看看你老师,立了功都不说,连我都蒙在鼓里,不像有些人牛皮吹得震天响,干点事情却连连失败。”
熊处长陪着笑道:“是!”
陈明远掂了掂手里那份新闻稿说:“局座,郭汉这件事情可要好好斟酌一下,据逃回来的弟兄说,郭汉他们在磨刀门海面遇到了共军快艇,大部分弟兄英勇殉难,船被击沉了啊?我们站之前曾经给局里发过电报的啊。”
叶翔哈哈一笑:“明远兄,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郭汉他们遭遇共军拦截不假,但你晓得伐?郭汉别动队从高雄东港一出发,就由部队的雷达站跟踪,局里还派了艘护卫船尾随保护,两方都证明郭汉所部突破了共军的阻截,顺利地在神湾登陆进入山区了。你手里这份稿子正是心战处根据雷达站和护送船提供的实情写成的宣传稿,你看看,没意见的话交给四处,送到报馆发表。”
听到叶翔言之凿凿的说辞,陈明远不好再说什么,便不再坚持,把新闻稿顺手交给熊修章,说:“我没有意见,遵照局座的指示交报馆吧……。”
叶翔假装板起脸打断说:“明远兄,这可就见外了啊,你怎么也局座长局座短的,这不是打我脸嘛。小鬼子投降那年,保密局重组时,你老兄从西北区区长调任三处处长,我从重庆特区区长调任二处处长,我们可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再说了,你老兄是复兴社老资格,我是40年才入的军统,论起资格,我可比你差远了。”
陈明远打着哈哈:“此一时彼一时嘛。”他心里明白,这不是叶翔之文过饰非、掩盖失败的问题,往小里说,是他不愿接受接连遭受挫败而给“九全大会”蒙上阴影,往大里说,是整个国民党长久以来无法克服的痼疾。这既让他感到悲哀,又感到欣慰;悲哀的是国民党来台后虽然标榜“改造”、“整顿”、“自新”,但自上而下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依旧欺上瞒下,讳言失败;欣慰的是,他一路上的担忧荡然无存。
陈明远决定趁热打铁。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田之雄准备的那叠登记表,交给叶翔。
“这是遵沈副局长之命,在港澳地区甄选的参加‘九全大会’大陆代表候选人和部分港澳代表候选人的登记表,是香港站罗清泉奉命初选物色的,我复核面试过,比较符合条件的我都做了记号。请局座过目。”
叶翔高兴地接过登记表仔细翻看着,一叠连声说:“好!好!好!这才是目前工作的重中之重。”还像选女婿一样把照片放在平视的角度一一端详:“嗯,这个形象好!”,“这个气质不错!”
“听说沈副局长被解职了?”
叶翔叹息一声:“是他自己严于律己,主动请辞的。不过,以沈副局长的才干、人脉和上面的赏识、器重,他复出只是旦夕之间的事。”又转过脸对四处熊处长说:“你配合陈站长,提前组织甄选出的代表来台,我一个个都要见,还要配备专任教官加以培训,统一思想,选一两个国语说得好的,最好曾经是共产党员或当过干部的,重点培养一下,准备做小组发言,接受记者采访。”
“是!局座。“
陈明远见叶翔无意多说沈岳的事情,简单汇报了一些澳门站的情况,便站起身告辞。
叶翔热情地握着陈明远的手说:“明远兄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有时间让你学生领着去看看局里正在为‘九全大会’开幕筹备的展览会,提些意见,做些指示。如果可能的话,再补充点澳门站的工作成绩,比如这次船厂的事。等有空了,把沈局长出事的过程写个报告,交局里存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