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田之雄在椅子上坐下,长相斯文的男子,放下手里的材料,笑眯眯地说:“田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谷,你可以叫我谷组长。对你的高尚义举,我们深为敬佩。也请你不要介意,我们不是审讯,只是履行你加入国防部情报局的必要程序,同时随便聊聊,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田之雄灵机一动脱口而出:“谷组长,我可没想过加入你们情报局啊,坦率地说,我不恨共产党,但也并不热爱国民党,我只是想过安安稳稳的好日子,说我的行为高尚是抬举我了。”
这一不按牌理出牌的回答显然出乎谷组长的意料,竟让他一时语塞,但很快他就掩饰住了尴尬,开始锐利的反击:
“田先生自谦了,你在那边的情报机构工作了十几年,熟悉那边的情况,精明干练,可是深得本局叶局座和沈副座的青睐,对你寄予很高的期望呢;再说,你克服万难,冒死偷渡,仅仅是为了过个小日子,这恐怕很难服人吧?”
田之雄不在意地答道:“我那是为了救英哥而临时起意而越境的,英哥与我从小相依为命,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啊。当时我只是想把他送到边境便返回的,是英哥劝说了我。不信你们可以去问莫之英。”
谷组长点点头:“莫之英跟我说了当时的情况。田先生,你看啊,自从你抵台以来,国府对你多么重视,对你授勋、授衔,还赠金千两,勉励有加,风光无限,希望你加入到我们的伟业中来,你可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啊。”
田之雄一脸无辜:“可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我在香港也是这么跟丁站长和莫之英说的,他们都肯定地说能想办法把我的家人从大陆接出来。当然,赴台以来,给了我很高的奖励和荣誉,长官们的恩情我会铭记在心的。”
谷组长眼珠转了转:“我很欣赏你的坦率,也尊重你的选择,但我做不了主,可以代你向上峰报告。这样吧,咱们放松一下,聊点别的。”
田之雄心里偷笑,又想起了他的师父于鼎对他的叮嘱:掌握谈话主动权,他知道他已经赢得了第一回合的胜利。
接下来,谷组长就像拉家常一样,与田之雄海阔天空地聊起来,从家乡特产沙井鲜蚝观澜狗肉到南拳门派、从港九大队抗日到粤剧红线女、从育儿知识到广东女人的煲汤绝技,如果光听内容,还以为是两个在火车上偶遇的人在聊天吹牛打发时间呢。聊到高兴,谷组长甚至脱下外套,跟田之雄比划起南拳的招式,还力邀田之雄打了一套,对他自幼得到真传的南拳功夫赞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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