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迅速分开了一条道路。
而宁亦便看见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穿着道袍的相师,带着两个道童,迈着四方步,缓缓而来。
这便是陶洪了。
他气场十足,一登场,便让那些质疑相术的百姓都闭了嘴。
而他走到宁亦身前,更是气度雍容,宽袍大袖,轻轻一揖。
“小哥眉宇间透露一丝急切,似乎是要印证什么物事?”
宁亦一怔。
便知道这陶洪,果然是有本事的。
单单只看了自己一眼,便差不多把自己心中所想给点了出来。
但他此时怎可能承认,只是冷笑道。
“我在山里,听闻你相术无双,可你一无发掘一个气运之子,二无为颓败家族宗门续过命,你怎敢厚颜受了那天下第一相师的称号?!”
陶洪拢在袖中的双手,悄悄攥紧。
宁亦所说的,确实是他没有达成的成就。
而从一个相师来看,哪怕平日里算得再准,但没有一个傲人业绩在手,那也是怪不得别人质疑的。
但并不是陶洪做不到这些,而是气运之子寻常难得一见,而为宗门续命这等,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当然此刻尽力解释,也不过是落了下风,陶洪便道。
“天下第一,不过同行抬爱,再说我等相师,得窥天机,已是万幸,其余的,也还看上天给予的缘分罢了。”
这却是说,自己不是不行,只是时机与缘分未到罢了。
宁亦微微摇头。
“不过借口罢了!我看你不是遇不到,而是根本找不出来!”
陶洪便也摇头,语音中微有怒意。
“茫茫人海,哪个相师能对身边的每一位过客俱都留意!”
“你连这都不能?看人气运,不是一眼就够么?”宁亦此刻,脸露嘲讽,图穷匕见,“要不然,你在周遭人群里,随意挑选一个,我必能找出一个气运更好的来!”
“胡说!”陶洪再也忍不住,只以为眼前这人,是胡搅蛮缠之辈,“气运有定数,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
“哦,就是说你做不到?那麻烦你大声说一下,自己不配天下第一相师称号,便把称号给我吧!”
这怎么能答应?
陶洪气得笑了起来。
他虽说称号是同行抬爱,但其实内心是很自傲的。
相术一门,他钻研一生,自问成就非凡,已是一览众山小的境界,哪愿被人这般看低!
眼下见宁亦越发过分,便收拾心情,盯着周遭人,仔细看了起来。
不过二十多息,他便果断指着一个大腹便便,穿着丝绸衣物的胖子道。
“方圆百米内,三日之间,定是此人气运最盛,且不过半个时辰,便有天大喜事降临!”
说完,便斜觑宁亦,“如何,你便点一个出来,比他气运更盛的?”
那胖子,见陶洪这么断定,顿时喜不胜收,脸上溢出大大的笑容来。
宁亦等的,不就是这一刻么。
他运转灵气,灌注双目,而后扫过在场所有人员。
顿时,视野中浮现无数丝丝缕缕的并不算纯粹的白气,就像密林中的雾障一般。
说这些气不纯粹,是因为它们从人身内里生发,白气最多,但也有一些黑色丝线,青气或者金色气雾夹杂。
按望气术书上所说。
黑色丝线,一曰劫难,二曰灾病。
青气主前程家业,金气乃修为外显之态。
更有红气,紫气之流,那是人中龙凤才能有的了。
至少,在场的,只有陶洪以及几个修者,散发着金气,红气都无,更不用说虚无缥缈的紫气了。
陶洪指定的那个看起来就有钱的胖子,白气凝实,黑气极少,而青气正在肉眼可见地不停壮大,从形状变幻来看,应该是要添丁了,而且是男丁。
周边这一圈,确实算这个胖子气运最盛。
其余的,都是气运平平之人,甚至有一个,清瘦的书生,黑气凝结,有压过本身白气的趋势。
那是重病缠身,外显夭折之像。
不过,他头上,却有一点青灵不灭,虽弱,但极其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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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亦便盯着他。
人的气运,如果不被干涉,确实是有定数的,生老病死,只不过是身躯在时空里走了个过程。
气乃过去一切在现在的表象呈现,不可更改。
但‘运’却是可以操作的。
书生见宁亦凝视着自己,还以为是自己有什么不妥,只是尴尬地作了个揖,而后腼腆的笑起来。
他叫侯玉春,二十五岁,大儒之后。
因自小体弱,修习儒家浩然气,十年未有入门,是以从小有些自卑,拙于言,所以一心扎在故纸堆,看了不知多少经典。
那陶洪见宁亦盯着侯玉春看,顿时大笑。
“阁下真是好眼光,挑了一个气运最弱的!此人面容病态,四肢羸弱,又有黑气凝实,只怕命不久矣!”
周遭众人,便‘轰’地一声,齐齐看向那书生,议论纷纷起来。
“大相师一说,我看他果然是个病痨鬼的样子!”
“铁口直断,岂是浪得虚名?我看那魔教小伙,不过是来送声望的!”
“这书生我倒认得,浩然气也修不出来的废物罢了……”
“……”
被人这般评头论足,书生便在人群中,羞惭掩面。
他本想离开此地,哪知几个泼皮,好奇接下来的发展,便笑嘻嘻地围住了他,不让他走。
这世界的人,惯常欺善怕恶弱肉强食。
书生短短片刻,便受了许多鄙视之言。
直把一张脸,涨得通红。
围观众人,只是奚落这瘦弱书生,宁亦却在他眼中,看到了不甘,隐忍,还有如悬崖之上的松柏,虽处绝境但生机勃然的斗志!
便是此时,宁亦一声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