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夜,大半个沧南都是灯火通明。

烟花在广场上空升起,如繁华盛开般绽放,又似点点繁星坠落,掩盖住大屏中春节晚会声音的同时,也驱散了千家万户一整年的疲惫和忧愁。

在家做年夜饭仿佛已成了过时节目,多数家庭会选择在饭馆预定套餐,避免难得的团圆时刻度过之后,再满腹牢骚地收拾……

因此,此时市内的各大酒店内,宾客满目热闹非凡,人们围坐一起举杯欢庆,欢声笑语回荡在每一个角落,共同迎接新年到来。

当然,也有例外。

另一边,老城区的一角。

寒风像饿极了的年兽,在几栋烂尾楼旁横冲直撞,卷着雪粒拍向四周。

噼啪——!

门窗发出轻微的呻吟,作为暗夜中唯一的光源,小矮楼在雪幕中瑟瑟发抖。

厨房的旧玻璃结了层暖黄色的霜,热气从窗缝里逃窜出些许,那是灶上炖着鱼的铁锅在呼吸。

案板上的冬瓜片,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光泽,头顶悬着一柄菜刀。

姨妈的目光紧紧盯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顿在半空的手发沉了都没感觉。

“滋啦——!”

炖锅的缝隙中溅出气泡,姨妈惊醒后慌忙地去掀锅盖。

泡沫像受惊的小鹿般退散,鱼块已在珍珠色的滚汤中蜷缩成小团。

蒸汽腾空而起,笼在她花白的鬓角,发丝都被熏得湿漉漉的,热气凝成的细小水珠,顺着她额间的皱纹滚下。

“哎哟,瞧我这脑子!”

姨妈突然一拍脑袋,将锅盖放到一边,把沾了污渍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用菜刀抄起冬瓜片丢进锅。

皱起的围裙缓缓放松,边角磨出的毛边里,还印着洗不掉的酱油渍。

“过年了,也不知道小七在部队里,能不能吃上这么新鲜的鱼?”

姨妈对着咕嘟冒泡的汤锅念叨,升腾的热气融着低语声,仿佛能在她面前化作一个清朗的少年模样……

厨房门外传来窸窣响动。

有些褪色的全家福立在门上,照片里稍矮的光屁股婴孩,此时正蹲在客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癞皮狗的耳尖。

一旁的餐桌上,两道热菜四道凉菜已经摆放良久,冒着令人嘴馋的香气,静待他们的临幸。

似是感应到什么,阿晋转头看向市中心的方向。

“最近,这些宵小之徒愈发猖獗了。”

他额间金光一闪而逝,微皱眉头缓缓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成为两个外神的代理人,对哥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