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叔是想用汉人的忠孝仁义来教化匈奴人,可是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艰难的任务,不是一两年就能实现的。
当然,此刻的汉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汉高祖是怎么对待老爹和大哥的,文帝、景帝又是怎么对待宗室的,大家也看在眼里。
淮南案、七国乱,都是震惊天下的大案、要案,匈奴人也略知一二。
於单还没坐稳单于大位,你就说这些礼义道德,匈奴人能给你好脸色?
“匈奴和汉是兄弟之国不假,可是和睦相处,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左骨都侯一手抚着胡须,一手轻按,示意众人安静。“你别忘了,你们汉人的军队刚刚偷袭了我们的河南地。这是和睦相处的样子吗?”
有人大声附和。“就是,无耻的汉人,抢了我们的地,杀了我们的人,还有脸说兄弟之国。”
又有人大声说道:“你怕不是汉人派来的奸细吧?”
“我看像。”
“什么像,根本就是。左贤王被他骗了,还当他是好心。”
“……”
眼看匈奴人又鼓噪起来,左骨都侯含笑打量着段叔,眼神讥诮。
右骨都侯低着头,打起了瞌睡。
於单面红耳赤,几次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又闭上了。
段叔孤零零地站在中央,显得很是无措。
赵延年心中暗自感慨,这队伍,不好带啊。
实力本来就不行,还内斗。
扩大到整个匈奴,也是如此。
明明整体实力不是汉朝对手,内部还争权夺利,怎么可能赢。
难怪他们被卫霍横扫,虐成了渣。
归去,归去,不如归去。
见段叔被逼到了墙角,赵延年心中不忍,咳嗽一声:“诸位,以长城为界,可是冒顿单于与汉家天子的约定。河南地在长城之内,本来就是汉朝的土地。”
“冒……冒顿单于?”刚才叫得最凶的那个匈奴人愣了一下,看向左骨都侯。
很明显,他对冒顿单于有点怕,也不清楚冒顿单于是否和汉家天子有过类似的约定。
左骨都侯眉心微蹙,沉吟道:“可是自汉朝立国以来,河南地一直是我们匈奴人的土地……”
段叔也缓过劲来,立刻反驳。“左骨都侯有所不知,河南地虽然被匈奴人占着,却不合约定。汉朝文皇帝即位之初,曾与冒顿单于相约,河南地是汉地,匈奴人不宜居住,后来又派兵驱逐右贤王出境。冒顿单于也是认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