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德俯身凑过去,轻声告诉他。
三皇子的双眸逐渐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好半晌方嗫嚅着,“她···她还在人世?”
林明德只轻轻一笑,未曾言语。
事实上,若是将林明礼收入麾下,得尚书令的助力,加之有姑姑这层关系,储君之位并非是嘴上说说而已,道一句近在咫尺也不为过。可构陷太子与林明礼有断袖之癖,同样有自己的参与,姑姑难道就不会将一应罪过算计在自己头上?
三皇子念及此处不禁暗暗发愁,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殿下莫要担忧,彼时我会担下所有罪责,她又怎会责怪你?何况,谁不知我与林明礼素有仇怨。”
三皇子抿了抿唇,轻轻一笑,“理固然是这么个理···吾已然明白,你是想让吾保你一命?”
林明德执起酒壶,轻轻摇晃,先予他斟上佳酿,又给自己斟满一杯,徐徐举起酒盏,端详一番水中倒影,幽幽道,“长安城里想谋害我性命的人有如过江之鲫,可独独殿下定然愿保我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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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微微一怔,嘴角勉强扯起一丝笑容,同样举起酒盏与他的碰在一起,“明德所言极是。”
二人俱是先浅浅小酌,互视一眼后又一干而尽。
“城外十里,岳丈予吾留下一支卫队,明德定下前往汝南的日子,吾自会命他们暗中护送。”
“林明礼大婚之日,并未与吴兰亭同房。”林明德话音一顿,微微凑近三皇子,又续道,“那夜与她同房的是我。”
“你疯了不成?!”三皇子一声怒叱,话音间已赶忙捂上他的嘴,后脊顿时一凉,将将才知晓林明礼的生母是姑姑,竟又知晓身为小叔的他欺辱嫂嫂这等丑事。
林明德抓着三皇子的手腕缓缓放下,嗤笑道,“此事谁敢宣扬出去?殿下捏着如此把柄,还愁不能掌控林府?”
“你···你当真是疯了。”三皇子略微沉吟,眸色霎时一凛,“无怪,你会说要你性命之人有如过江之鲫。”
“昔日殿下既与我共谋,当预料到会有今时今日。”
可已至如今这般田地,若不保下林明德,将来东窗事发,就彻底与储君之位无缘。倘若太子即位,自己也难逃一死。想到此处,三皇子纵使万般不愿,也只得咬紧牙根,点头应下。
林明德拊掌轻笑,道,“姑娘,且先陪殿下与我喝上一杯。”
琴声戛然而止,乐伎踌躇半晌,哆嗦着身子,徐徐踱至一旁,可心中惧怕万分,当即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殿···殿下,林公子···,妾身···妾身方才只顾着抚琴唱曲,什么···什么都没听到···”
“那你怕甚?”林明德缓缓站起身来,轻轻抚了抚她的螓首,然手中明显感觉到她的微颤。口气旋即放软了些,轻佻道,“别怕,我既是要去汝南,随行得带个姑娘解解闷,只要陪我喝酒喝高兴了,殿下在此,说不准会替你赎了籍。”
“当···当真?”乐伎梨花带雨地抬起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安乐居的歌伎、舞伎或是乐伎,多也是从小籍没入了宫,恐终其一生都难脱离教坊属籍。可若此人是三皇子的话,倒也并无可能。
乐伎不由地将目光投向三皇子,只见他微微颔首,眼底顿时透露一丝喜意。
可还未等她喜上眉梢,林明德已然一手扣住她的下颌,一手执起酒壶,将酒水高高地灌入她口中······
良久,乐伎几番挣扎之下,似要窒息,而壶中酒已然撒尽。
而林明德见状双手一摊,松开乐伎与酒壶,咧嘴一笑。
乐伎剧烈咳喘之下,刚欲开口,却瞪大了双目,直直地向后一倒······
林明德上前踢了一脚那已死透的乐伎,又徐徐转过身去,笑言道,“殿下,果真是有害我之心。”
三皇子直直迎上他的目光,未有躲避,“若明德今日令吾不甚满意,这半壶毒酒便是为你准备。”
“看来,我没有令殿下失望······”
文英殿外的风雪依旧,迟迟未有止息之意。
三皇子伏地叩拜,颤声道,“父皇,儿臣未有丝毫隐瞒。明德之死,确非儿臣所为。”
饶是这般严冬,豆大的汗珠自他头顶流渗而出,顺蜒如水,只一瞬,便湿透了全身的衣衫。
毕竟高坐在矮台上的,一位是他的父皇,是大楚的君王;而另一位正是林明德的外祖父韦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