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蜡黄的女人半垂着头,跟在入狱的队伍中央。
“快点!快点走!”
狱警挥舞黑色的警棍,语气犹如催赶毫无尊严的牲畜。
囚犯不满,纷纷用冷眼瞥去。在眼神与其肩膀上的冲锋枪相交的那一刻,自尊和生命瞬间放置在无形的天平两端。
脚下这间监狱出了名的可怕。
无论因何罪入狱,但凡敢在狱警面前公然反抗,制造混乱的人,均可当场处死。
众人转眼低下头,静静看着沾满灰尘的鞋头,忍气吞声。
突然,狱警用警棍指着队伍中间,喝道:“你!站住。”
女人扭头看去,黑漆漆的警棍顶端圆圆的,偶尔闪出令她颤栗的白色电光。
女人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说:“叫,叫我?”
五官硬朗的女狱警颔首,说道:“就是你,出列。”
话落,前后两端射出无数道情绪复杂的目光。有同情、有无感、有幸灾乐祸,还有不停向前走,看不到热闹的惋惜。
女人穿着一身亚麻面料的单衣单裤,哆嗦着瘦小的身子,缓缓向身材高大的狱警走去。
十月末的莫斯科好冷,冷得让她分不清,此时此刻,令她浑身颤抖的究竟是日益降温的天气,还是心底深处的巨大恐慌。
“把头抬起来。”
女人照做。
狱警上下端详着她,淡棕色的细眉微微蹙起。
她扭头向不远处,站在建筑外面的同事高喊几句俄语,随后,转头用英语对女人说:“不要动。”
女人孱弱地点点脑袋,嗓子干涩到难以开口回答。
幸好,看上去凶神恶煞的狱警并不在意她是否回应,只要她按照她的话做。
与此同时,身后不断向前迈动缓慢步子的声音令她心急。
为什么狱警会单独叫住她?
为什么她要站在这,接受所有犯人不怀好意的审视。
女人垂下的头越来越低。
直到身侧,皮鞋踏响黑土,她胆怯的,以一种难以被旁人注意的慢动作,轻轻扭头看过去。
拦住她的女狱警接过同事递来的文件,一页页地翻看。
忽然,她捏着白纸不断摆动的手顿住了。
“把头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