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兴民眼神坚毅,掷地有声:“为什么要怪大都督?找不到有用的消息是我没本事,大都督都没放弃我,还给我指了条明路继续找消息,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他!大都督这是在给我们机会呢,咱们一定要好好抓住,再不能让大都督失望了。”
苏毅听了之后,眼神同样变得坚毅坚定:“大人说的对,属下一定竭尽所能。”
“别叫我大人,也别自称属下了,咱们要去当乞丐,咱们两的身份要安排一下。路上想,走。”
王兴民和苏毅找城南大院去了,裴珩转着钥匙找媳妇去了:“阿宁。”
“回来啦?找到人了?”许婉宁言笑晏晏,将暖手的手炉递给他,把椅子搬近些,靠着裴珩。
“找到了。连住店的钱都没有,差点被客栈的人扭送到官府去。”裴珩说起来就是气:“来了这么久,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找到。”
“你也别急,给他们点时间。”
“嗯,我不急。”裴珩笑道:“给了他们一条寻消息的路,让他们去找消息去了。”
“嗯?什么路?”
“凉州城有不少的乞丐,都聚集在城南的大院子里,我让他们进去住几天,跟乞丐搞好关系,套些消息。”
许婉宁惊讶了,“那你给他们买的宅子,没让他们住?”
“饱暖思淫欲,他们就是吃太饱了,连消息都找不到,让他们饿几天,再找不到消息,城南县令的位置不适合他坐。”
王兴民为人处世没话说,但是能力有限,裴珩一直在给他机会。
“也不知道王兴民知不知道你在给他机会,锻炼他。”
“若是懂,自会发奋,若是不懂,那就好好教,总会教会的。”裴珩倒是想得开。
有能力的人太多了,但是忠心的人难得,王兴民就是那种能力一般但是忠心的人。
“阿嚏……”
已经站在凉州城南的大院外头的王兴民打了个哈欠。
冻的,一定是冻的,这天儿可真冷啊!
说叫大院,真是一个偌大的院子,杂草丛生,垃圾遍地,发出阵阵恶臭味,院子后面就是一座破败的屋子。
屋子残垣断壁,墙倒了,窗破了,门也是烂的,屋顶也被风吹散了,是一个既漏风又漏雨的屋子,可即便是这样一处破败的房子,也容纳了四五十人。
王兴民和苏毅乔装打扮了一番,确定自己的装扮与乞丐无异之后,进了大院。
他们一进去,原本的乞丐全部放下手头的活,警惕地盯着他们。
像是盯着不速之客。
苏毅扶着王兴民,“各位大哥,我跟我爹是流浪到凉州来的,实在是没地方住了,听说这里可以住人,我就带我爹来了。各位大哥放心,我们有个角落就行了,等天儿暖和了,我们就走,马上就走。”
这群乞丐听完,看向坐在门口的一个乞丐。
王兴民也注意到了一直坐在门口的乞丐,似乎是这群人的头。
他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耷拉下来的头发将一张脸给遮挡了大半,都看不出他的眼睛,下巴上是厚厚的胡子,整张脸毛茸茸的,只看到颧骨部位,其他的部位都被毛发给挡住了。
虽然看不到脸,可王兴民却能感受到,被头发挡住的眼神,发射出锐利的光芒。
像是征战过千军万马的杀神!
“六叔。”其中一个乞丐小心翼翼地走到男人身边,“怎么办?”
被称作六叔的人瞥了下眼睛:“还有空位吗?”
“有的,门口的窗户边上还有两个空位,不过窗户漏风,要糊一下。”
“让他们住下吧。”六叔起身,居高临下地瞥了眼王兴民。
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了一瞬,接着就离开了,六叔也转身进了大院。
王兴民感受到了身高的压迫,那最后一瞥,也让王兴民心惊胆战。
这个叫六叔的乞丐头子,不简单啊!
王兴民和苏毅这对“假父子”在大院住下了。
王兴民身体不好,进了大院就坐下了。
有乞丐跟苏毅说:“外头有干草,你可以铺点,睡的也松软些,窗户是漏风的,晚上你那个口子风最大,你最好找块木板钉起来。”
“是是是。谢谢,谢谢您嘞。”苏毅点头哈腰,连声道谢。
那个乞丐摆摆手:“你不用谢,是六叔同意收留你们的,虽然这里都是乞丐,可你也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六叔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的,他都赶走了好些心思不单纯的人了。”
“六叔,那位个头高高的啊?他是你们的头吗?”
“他不是我们的头,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的话,我们早就死了。”
苏毅还要细问,可那个乞丐已经拿着碗,拄着棍子走了。
他们还要出去乞讨,今日的三餐还没有着落呢。
不只是他,大院里但凡能动的都出去乞讨了,留下一些老弱妇孺,和不能动,受伤了的人。
苏毅只得回去忙活,先将干草铺好,王兴民就地躺下,苏毅就将刚才得到的消息跟王兴民说了。
然后他又出去找了块木板,将漏风的窗户给遮挡了。
回头就看到女人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拔草。
苏毅问她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六叔说了,让我们把空地翻出来,把这些地方全部都种上菜种子,等过段日子发芽了,不用去外头乞讨,也能有新鲜的菜吃了。”
“六叔还说了,还要买几只鸡来养着呢。”
六叔,又是六叔。
苏毅觉得这是他跟大院的人融入的好机会,立马挽起袖子,“这些粗活怎么能让女人干,各位嫂子,我来吧。”
在地里拔草的女人笑他:“我们在家也要种地喂猪养鸡,什么粗活没干过啊,倒是你,你看你那双手,白白嫩嫩的,你干过这些粗活嘛!”
苏毅尴尬地摸头。
手在干活的时候,磨掉了干泥,露出了皮肤原本的颜色。
“以前是没吃过苦,锦衣玉食的,可谁让家里突然糟了难,一夜赤贫,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只能到外头来谋生,谁曾想,爹又病了。一点钱都花光了,只能靠乞讨为生了。”
一个妇人叹了口气,“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啊。这里的每一个人,哪个不是跟你一样的遭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