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换打开了其中一个锦盒,拿出了一个金黄色的项圈,纯金打造,正中间还挂着好些个小铃铛,黄的灿烂。
“这么重。”白鸽掂了掂,“我都嫌沉啊,娃儿怎么戴的动。”
“谁会让娃儿戴这个啊,也就是抓周那日,戴出来见见客,闪瞎客人们的眼睛,多有面子。”金不换想来是跟黄金打太多年交道了,说起金子来头头是道。
“还有这个,这是一顶纯金打造的凤冠。”
金不换说:“虽然夫人跟老板已经大婚了,但是这种凤冠,百年难得一遇,十八年后,夫人与老板嫁女,将这套凤冠传给女儿,一定是风光体面,能让人艳羡个几年。”
刚才说是周岁抓周,现在又是十八年后嫁女……
“金老板一颗拳拳赤子之心,多谢了。”
就是这凤冠,不能用来嫁女儿了,娶儿媳妇倒是可以,就拿来当聘礼,成亲那日儿媳妇戴上,一定会很轰动。
白鸽盯着那顶凤冠,眼睛都看直了:“真漂亮啊,这有多重啊?”
“纯黄金打造,一斤半,不重。”
白鸽收回了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子还要不要了。”
“就戴一日,瞧这多气派啊!姑娘,等你嫁人的时候,这些就是体面,再重你脖子都顶的住。”
金不换又拿出了一个锦盒:“这里有个小的步摇,瞧瞧这每一根流苏,都是匠人一点一点掐丝而成的……”
他每说一样,就将锦盒打开摊在桌面上,红色的锦盒上,拖着金黄色的首饰,入眼就是一片金黄,就跟置入了黄金的海洋一样。
“这每一件东西,都是金镶玉最好的,暗线上多次来消息,夫人喜欢金子,眼光又高,让我们务必要做到尽善尽美,所以我们每个月都有专门的人给夫人设计首饰的样式,只是这一些……”金不换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许婉宁:“这些都是两年前的款式了,也不知道夫人……”
“这些款式都很好,足见匠人眼光独到超前,技艺精湛,这随便一样东西拿出来放在京都,都是夫人小姐们争相抢购的好货,我很喜欢。”许婉宁道。
肉眼可见的,金不换长舒了一口气:“夫人喜欢就好,这是箱子的钥匙,请夫人收好。”
他将箱子的钥匙,递给了许婉宁,许婉宁郑重接过:“谢过金掌柜的。”
金不换又说:“夫人,这是金镶玉这几年的账本,请您过目。”
另外一张桌子上,放了几沓厚厚的簿子,刚才许婉宁进来就看到了,“金镶玉的盈利还是可以的,前几年凉州金矿丰富,金镶玉注重数量,薄利多销,每年的盈利都很可观,这几年金矿产出越来越少,我们就在工艺上下了大功夫,这慢工出细活,提高了饰品的价钱,虽然卖得数量比之前差很多,但是盈利跟往年相比,并没有差多少。”
许婉宁从小就在许家父母的身边长大,账本自会认字开始就翻,后来嫁到城阳侯府,担起了管家之责,账本也摸得门清,这辈子就更是了。
她还成立了自己的宁生商铺,隔三岔五地就要去宁生商铺转一转,账簿早就翻烂了,再加上裴珩让她管家,又给了她那么多的产业,她作为老板,也要管理……
光是京都的产业就让她头大的了,更别提外地的这些产业了。
罢了,都是裴珩挑选的掌柜的,自然都是忠心耿耿,极好的,她信得过,她随意翻了翻,对比了下几年的业绩,说出了最中肯的评价。
“前三年每年的利润都在增长,在第四年二季度,这三个月利润突然下滑,应该是那年黄金在减产吧?可利润只下滑了三个月,到第三季度就上去了,虽然增长的缓慢,却一直在增长。说明你在黄金减产的情况下,另辟蹊径,想到了另外一种能增加营收的法子,就是精加工,将匠人的技艺投射到黄金首饰上,提升饰品的价格,保住店铺的盈利点,这点你干得很好。”
这一番话,说得金不换心服口服。
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看懂账本,还能说出第四年二季度那三个月利润下滑,到第三季度又突然上升,不仅如此,还夸赞他另辟蹊径,说他干得好。
“有夫人这一番话,属下从今往后,为金镶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金不换就要下跪,被许婉宁给制止了:“金掌柜的言重了,您在这里六年,背井离乡,这番大恩,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
金不换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怎么使得。”
“您与那些匠人为金镶玉背井离乡、建功立业,这一拜,您受得起。”
她给金掌柜的鞠了个躬,表达了自己的感谢,“金掌柜的在凉州六七年,有些问题,我想问问金掌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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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但说无妨,属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离开金镶玉,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许婉宁得到了很多她想要的消息,白鸽抱着一个大木箱子,两个人走在大街上。
与京都一年四季繁华不同,凉州的冬日街上太过冷清了。
凉州的冷,与京都的冷不同,这里的冷,是那种能冷到人的骨头缝里的冷,一个不小心,骨头都要被冻住。
街上稀稀拉拉的人,每一个行人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从头到脚,只留下两个眼珠子,连长相都看不清楚。
二人从暖和的地方出来,也有些受不住这种冷,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好在刚才歇过吃过,有力气,快步往家走去。
街上的人也行色匆匆,着急回家,所以有一老一小步履蹒跚,走得很慢。
看他们身上的衣裳,补丁打着补丁,头发乱糟糟的装扮,看着像是乞丐,但是脸蛋又很干净。
“阿爷,我好冷,冷的走不动了。阿爷……”
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老者颤颤巍巍,把小姑娘身上裹着一块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破布拽了拽,给她圈紧了些,然后又把自己脖子上的一块破布拉了下来,给小姑娘裹上:“草儿,这样好些没?还冷不冷?”
“不冷了,阿爷,可是你不冷吗?”小姑娘心疼起了老人家。
老人家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许婉宁听到他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历尽沧桑,疲态尽显:“阿爷是大人,阿爷不冷。乖草儿,咱们走快一点,等到了家,阿爷给你生火,咱们就不冷了。”
“好。阿爷,那我们走快一点,走快一点也不冷了。”
“草儿真乖。”
祖孙两个相互搀扶着往前走,说是加快了步伐,可一个孩子,一个老人家,步子再快又能快到哪里去,走得慢吞吞的。
小姑娘还被路边上冒着热气的包子摊给吸引地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