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北凉大阅兵声势浩大，但恐怕是徐家入主北凉二十年来最简洁最短暂的一次。

武楼上的一干功勋老将们，都看得老泪纵横，他们比谁都清楚军心凝聚之艰难，军心就如同一个人的精气神，一旦没了就很难能再聚集起来。

刘元季无论如何骂徐凤年，其实也都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其中也有先他们辛苦打下的基业，再被离阳这等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皇帝糟蹋一空之前，就已经被自己家的败家子给挥霍没了的担心。

老将们之中也有更功利心一些的，也怕新王不能服众，别说心服了，只怕到时候连口服都做不到，难道到那个时候真要他们全家搬到中原？

春秋乱战，他们每个人都上了战场，说句不好听的，每个人手上都沾着血，中原仇家遍地，难道真的要让他们老几位回到中原，等着被赵家一点一点秋后算账不成？

赵家天子高兴就打赏些残羹剩饭，要是不高兴了就把他们拎出来，随便割下几颗头颅，用来收买人心？

所以当徐凤年白衣白马，铁马跃冰河的时候，他们终于算是放下心来了，过去的终究是过去的，眼前的白蟒才是北凉的未来。

甚至有些老将军心里会想，大将军没能一举北上踏破北莽，那有没有可能在这个年轻的北凉王手上完成他们的心愿？

哪怕到那个时候他们已经老的老死的死，毕竟将打仗这事儿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这事就如同练武，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若能成那就是千秋功业，即便是他们那个时候已经死了，化为冢中枯骨，儿孙们还能借着上坟的时候，给他们说上一说。

说北凉新王已经踏平北莽王庭，现在正要磨刀霍霍向赵家天子，那他们怕是要乐的从坟里爬出来，拉着儿孙们坐下喝酒。

苏逸之今日出来起了个头，林斗房则敲打一下同袍们。

在场的老将军们，谁家没有些破烂事？谁家养不出几个纨绔子弟？天下乌鸦一般黑，有的时候就是看得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

当然像刘元季这种看不见的还是少，有绝大部分还是信不过徐家香火传承，总觉得能在当下多捞些入自家兜里又有何妨，总得有个傍身吧。总得让子孙们过得舒坦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