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
朦胧的夜色好似一张大网,将巍峨的沈阳城尽数吞噬,除却街道尽头偶尔响起的两三声犬吠,静谧的城池中再没有半点声音。
但倘若此时有人从高处俯瞰便会浮现,位于城池正中的经略衙门附近却是灯火通明,一队队甲胄齐全的兵丁于街道上无声的梭巡着,警惕的目光中夹杂着一抹期待,并不时望向身后人头攒动的署衙官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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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岭和清河方向,还没有消息传回吗?"
沉默良久,经略熊廷弼终是难耐不住心中的焦急,踱步行至门口处,再次朝着在外等候的吏员们询问无果之后,方才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座位上。
"飞白兄,暂且稍安勿躁,静待捷报传回即可。"
"属于我等的军功,跑不了的.."
眼见得一向镇定自若的经略熊廷弼也变得坐立难安,与其配合多年的巡抚周永春在与官厅中其余军将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过后,便略带玩笑的揶揄道。
尽管官厅中人满为患,包括广宁巡抚薛国用在内的一众辽东文武齐聚于此,但气氛却并不似百十里外的"汗王宫"中那般冷寂。
毕竟早在两个时辰前,奉命沿抚顺方向进军,并袭扰萨尔浒城的黄得功及祖大寿便率领着麾下的骑卫们先行返回了沈阳城,并带回了重创建州女真,斩敌千余的捷报。
须知,自建州女真于辽东崛起以来,朝廷从未在正面战场一次性斩敌超过千余人,更别提眼下还"收复"了旧土抚顺。
如此军功,已是远胜去年春天的"沈阳大捷"。
"话虽如此,但本官心中终是有些放心不下呐.."
闻言,熊廷弼便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内心,转而有些殷切的摇了摇头。
自万历末年,他被神宗皇帝临危受命,拜为辽东经略以来,在朝中可谓是饱受争议。
如若不是当今天子在即位之后乾纲独断,屡次下旨宽慰,只怕他早就不堪非议,辞官回乡了。
故此尽管他平日里淡然如水,喜怒不形于色,但内心比在场的每一位军将都渴望能够"建功立业",回馈天子对他的知遇之恩。
"经略此言差矣,眼下着急的,该是那老酋努尔哈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