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无限轮回的梦魇(上)

狂风卷积乌云,湖泊不断升起巨浪,倒灌向沙漠。被风暴卷起的沙尘和湖水,形成数道直达天际的黄褐色水柱。

黑色长发女性凌波于混沌湖面之上,她双目无神,身影落寞孤寂,仿佛失去灵魂的人偶。一枚空间之匣悬浮于空中,里面囚禁了黑色巨龙。

女性缓缓走向湖岸,颈部圆环闪烁耀眼光芒,那是遗迹圣器视界之环,它分离了空间,把湖泊从诗蔻蒂星球隔绝开来。

“盖娜...”

湖泊岸边,绿发女生目睹憧憬和爱慕的义姐从身边走过,掐住了青梅竹马的咽喉。视界之环正在吞噬她所拥有为数不多的一切,直至世界扭曲变形。

“不要...不要!!!”

绿发女生拔出匕首,那是盖娜赠送的十岁生日礼物,如今却插入了原来主人的腹腔。

然而盖娜没有露出凶恶痛苦的表情,她面带微笑,如黑暗中温暖和煦的光芒。

“谢谢你,露思。我在黄昏后的新世界,等你。”

娜瑟露思从噩梦中惊醒,眼前不再是漫天黄沙,而是绿树成荫的森林。她寻找到水源,用清水洗了把脸,倒影里呈现出自己憔悴的脸颊。

赫瓦格密尔起源泉的山丘坍塌后,她和尼奥尔德坠入河溪,冲向了陪都下游的月海平原。

“这里是哪儿...”然而印象中,月海除了柳树和月见草之外,没有见到过如此茂密的热带雨林。

喔噢噢噢噢噢!

一声巨响打破了森林寂静,树木颤动,鸟儿从枝头飞窜而起。这是来自野兽的咆哮,它正在不断靠近。

娜瑟露思警觉到了危险处境,她启动脚底黑色鞋靴,迎战不敢相信、却真实出现的敌人。

黑色巨龙尼德霍格,扭动着粗壮而瘦长的身躯,盘踞于森林之中,它的鳞片锐利坚硬,鼻腔吐吸着热气。

“露思...”尼德霍格停在了面前,它张开口腔,顿时女性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请杀了我!”

“盖娜?”娜瑟露思认出了声音主人,义姐盖娜的灵魂已经附身于巨龙之中,那是神之器尼布罗根指环的力量,“为什么...”

“杀了我!”

尼德霍格失去了耐心,大量龙鳞四散而开,如刀刃般飞了过来。虽然无影黑靴躲避着一波波充满恶意的攻击,然而相比物理伤害,来自精神的伤害却更加折磨着绿发女生。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如同咒语般反复的密语,以及隐约可闻的悲悯和哭泣,令娜瑟露思精神近乎奔溃。她无法忍受这份折磨,亦无法眼睁睁看着盖娜深陷痛苦,最终,匕首刺向了尼德霍格心脏,终结了先古巨兽。

“哪怕只是幻觉,我也不希望你继续痛苦下去。”

眼泪从娜瑟露思脸颊划过,她抚摸龙身,即便鳞片布满荆棘。

“露思...请杀了我!”

“我在黄昏后的新世界,等你。”

梦境陷入无限轮回的循环当中,无数次遇见盖娜,又无数次杀死挚爱的义姐。

娜瑟露思深陷轮回噩梦,即便意识到这是梦境,却无法逃避。

当匕首再次浸染鲜血,当泪痕已经干涸出一道印记,出现在绿发女生面前的景象,变成了一栋孤零零小屋。

那是她生长和留恋的家园,也是埋藏于地底的希望之光。即便阳光小屋已经不复存在,它却始终烙印在记忆中,温暖着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盖娜从阳光小屋走了出来,她没有了遗迹圣器视界之环,也没有了冰冷刀锋,她像平凡不过的姐姐,微笑迎接家人归来。

“欢迎回来,露思~”

“盖娜姐,为何要我杀了你,为何一次又一次...”娜瑟露思低吟道,“为何要再次...出现在我的梦里...你知道,我无法忘记一切...”

“因为我也想回到阳光小屋,亲爱的露思~可我失去了视界之环,永远封印在了异空间内。”

“你没有死,对吗?只是...和我们分开了。”

“我想回到家,重新和你们生活在一起。”

“可该怎么做,才能把你带回来...”

“黄昏...它可以重新打开异空间之门,送我回家。”

“...”

希敏约格脉冲的天井开始坠落下岩石,如同它走向毁灭那天一样。岩石砸向地底,摧毁了阳光小屋和周围的一切。

娜瑟露思一边闪避落石,一边努力靠近近在咫尺的义姐。可无论如何努力,她就是触碰不到那温暖的手心,两人之间仿佛有股魔力,始终维持着平行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