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姑娘,快去禀了夫人,给南安派个府医来。”齐夫人让身侧的丫鬟替了萧芷的位置,也顾不上主客的身份,催促道。
“这姑娘家成了婚,还有大难在后头。如今便将身子搞成这样,日后还了得!”
齐夫人讲尹南安扶依着自个,摸着她冰凉的手,感受到她身子微微的颤栗,心里头又念起自己那早撒手的姐妹,抹起泪来。
“定是你同她说了什么!”邹氏睨一眼来回话的萧芷,一甩帕子,低声斥责道。
她本不愿动弹,可今日为了做足脸面,莫落了他人口舌,也得表率一番。
尹南安被送回自己院子,齐夫人不放心,也要跟着一道去。
秋月见这架势,着急忙慌地迎出来。众人忙作一团,便是连一向谨慎的青鹤,都未曾注意到尹浔枝房里头的动静。
尹南安被扶到榻上躺着,她一颗心悬着没着落,见着青鹤,便拽着她的手不放。她要出去打探消息,她不能一直在这儿坐以待毙。
可她寻思,自己在上京城里,能帮着打探消息的人,左右不过只有个白沅儒。一起了这样的念头,她也顾不上亲疏远近的,一门心思便要去做。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歇息会便好。”尹南安掀了眼帘子冲青鹤使了个眼色,这才转向满脸焦急的齐夫人,“让伯母担心了,府医都说了,是误食了寒凉,不打紧的。”
她冰凉的手轻推了推齐夫人的膝头,带着些虚弱的娇嗔,道:“您快去用些餐食,不然便是南安怠慢了。”
齐夫人紧蹙着眉头,见她说话气丝游离,确是要好好休息,虚叹两声,这才被萧芷搀扶着出门。
秋月端来热水,喂尹南安喝下两口,见她似有话要与青鹤讲,便退出屋子去盯着小厨房煎药。
她这脚刚踏出去,转过身子掩门,就听着身后尹浔枝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秋月斜眸一睨,不屑从鼻腔里哼唧一声,信步走开。
大约不到一个时辰,尹南安服下药便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似幻似境,原主的记忆混着她的记忆,片段一帧一帧地过。
马蹄扬起漫天尘土,刺耳的厮杀声混沌其中,欲将这无边际的血色牢笼撕扯开。她瞧不清战场上众人的面庞,血浆同泥沙将一张张模糊成一样。
她踩着硌脚的砂石,越过横叠的尸体,提着裙摆焦急地冲着一个方向奔跑。
在那一方天地里,一切归于殷红。周遭堆叠的尸体挡了她的去路,她视线被泪水侵蚀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