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撤了。”伊万说着,半拖半拽地拉着萨斯基娅往货车那边跑。
“那她怎么办?”萨斯基娅看着横躺在碎石地上的那具躯体说,“我们不能就这么把她扔这儿不管啊。”
“哦,我们当然能,而且就得这么做。”伊万说。
直升机径直朝他们飞来,萨斯基娅惊恐地意识到,这架直升机和之前的那些不一样。在她的小地图上,这架直升机被标记成了深红色——几乎是紫罗兰色。
一道红线像激光枪一样扫过他们。她太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那不是激光,但绝对是某种枪——在子弹击中他们前的瞬间,子弹的轨迹就显示给她看了。
没时间向同伴喊出警告了,她干脆直接扑向他们俩,把他们推到一边。她的腿上传来一阵刺痛,还有湿漉漉的感觉。她迅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小腿后侧有一道小伤口。伤口不大,不像是子弹造成的,只是被冲击力溅起的一块碎石划伤的。
那名警官就没这么幸运了。她的头部已经血肉模糊,一片红、白、紫的惨状。萨斯基娅腿上的那些东西……可不只是血啊。
她强忍着涌上喉咙的恶心感。现在可不是时候。要是她不采取行动,下场就会和那警官一样。
她抓起步枪,装上子弹,转身,按照伊万教她的姿势端着枪。不过,伊万可没教过她如何击中几百米外空中快速移动的目标。
但萨斯基娅有一项别人都没有的优势。她的思维能接入终极瞄准系统:她的神谕者界面。那个界面能精确地显示出该瞄准哪里,她甚至都不需要低头去看瞄准镜。
她瞄准的点在直升机前方很远的地方,甚至比直升机还要高一些。这看起来很荒唐,但如果界面提示她要把枪指向那儿,那她就照做。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扣动了扳机。枪声响起,她吓了一跳,枪差点从手里飞出去,下一枪就打偏了。
但开一枪就够了。
直升机开始在空中疯狂旋转。在那破裂的挡风玻璃后面的某个地方,飞行员瘫倒在座位上。她透过敞开的侧门瞥见了狙击手,正疯狂地挣扎着。
伊万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帕德拉脸上则满是欣喜若狂的表情。但那表情只持续了一瞬间。他们和萨斯基娅一样清楚,此刻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他们一窝蜂地钻进车里,这时直升机也完成了它疯狂的坠落,砸落在松树林中,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她没看到有爆炸——不管怎样,暂时还没有。他们可不想等着看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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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马路,汽车纷纷急刹车停下。一名男子从他的运动型多用途汽车里走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还有他们脚下那名警察惨不忍睹的尸体。
他们驾车疾驰而去,车轮扬起的碎石飞溅,留下数十名惊愕的司机去处理这烂摊子。
“你是怎么做到的?”伊万说,“那一枪简直是百万分之一的概率啊。你都还不太会拿枪呢。”
“我有个窍门,”萨斯基娅说,“你知道的,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能力。这有点像我脑袋里那个能看到所有警察位置的地图。”
“哇哦,那可太牛了,”他说,“我真希望我也能那样。”
“也许你可以,”她说——但看到他眼神里的期待后,她立刻就后悔了。她可不想让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我是说,很可能不行,但等我们到了尼泊尔的关键之地,我有可能可以把这个能力分享给你。”
接下来的车程紧张万分,他们试图尽快逃离自己捅出的这个马蜂窝,同时又不能被抓住。在和他们制造的混乱现场拉开足够的距离后,他们把车扔到了河里,然后剩下的路程改乘公交车。
当天傍晚时分,他们终于走进了温丁顿一座价值数百万美元的海滨度假豪宅的前门。他们沿着一条砖砌小路绕过修剪整齐的草坪,草坪四周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树篱、喷泉和青铜雕像,朝着一座高耸的砖砌宅邸走去。
一名穿着定制西装的男子走出门来迎接他们,说话带着点轻微的口音——大概是乌克兰口音,“温德尔小姐,梅拉科霍巴小姐,很高兴见到你们。”他看向伊万,“欢迎回家,我的孩子。”
“萨斯基娅,这是我爸爸。”伊万说。
“你们肯定都累坏了,”维克多·斯托罗任科说,“我们会把两位女士安排到客房休息。明天,等你们精神恢复了,咱们再聊。”
维克多带着萨斯基娅和帕德拉走上外面的楼梯,来到三楼的一个阳台,从这儿可以俯瞰海湾的绝美景色。在她左边,海滩向后延伸,与高耸的海边悬崖相连。在右边,海滩蜿蜒数公里,经过中央商务区那些造型优美的摩天大楼。在这一切的中间,是波光粼粼的海面,海面上游艇星罗棋布。
维克多为她们挑选的两间客房共用这个阳台,还有一扇连通门,这样万一夜里有人袭击萨斯基娅,帕德拉就能很方便地进入她的房间。床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大多数衣服对她来说都太花哨了,但不管怎样,穿哪件都比她现在身上这些又脏又破的衣服强。反正这些衣服本来也不是她自己的。都是他们逃跑的时候从晾衣绳上顺来的。
痛痛快快地洗了个长时间的奢华淋浴后,她感觉好多了。她躺到舒适的床上,睡得很沉,还梦到了举着表情包的精灵和隐形刺客。这些梦每次都变得越来越离奇,但不管是真是假,能再次见到鲁希迪和她在阿尔博尔·蒙迪的其他朋友们,还是挺让人欣慰的。
早上,她挑了件能找到的最简单的衣服穿上,然后走到走廊上,帕德拉和伊万正在那儿等着。
“我都不知道你家这么有钱,”她对伊万说,“你既然来自……这样的家庭,为什么还开那么一辆破破烂烂的老爷车啊?”
“嘿,别嫌弃那辆斯柯达呀!”伊万说,“在钱的方面,我基本都是靠自己。从我离开家那天起就是这样了。爸爸坚信要白手起家。说实话,我在底层过得挺开心的。财富多了,疑心病也就重了。”
“看起来他好像确实有理由疑神疑鬼,”萨斯基娅说,“而且不只是因为有人想偷他的钱。这个世界比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想象的要奇怪得多——也危险得多。”
“你从来都不是个普通人,萨斯基娅,”他说,“爸爸关注你很久了。比你知道的时间要长。”
这个认知像一袋保龄球一样击中了她。她感觉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那不是偶然,对吧?是你父亲派你来监视我的!”
“我……”他看向别处,“他没说为什么要我见你。我还以为他是想当月下老人之类的呢。”
“在我出事后,而你又那么凑巧地目睹了一切,然后你就把所有事都告诉他了,对吧?”
“没有!好吧,一开始没有。在你……我以为你死了之后,我才把我知道的事告诉他了。我想着这也没什么坏处呀,你都已经死了。而且,我当时觉得他不会真的相信我呢。显然他信了,因为他一下子变得很严肃。然后不到一周,他就把我送到敖德萨的叔叔婶婶家去住了——他说是为了我的安全。”
萨斯基娅强压下内心涌起的怒火。尽管感觉像是遭到了背叛,但伊万其实本意不是来监视她的,而且听起来他也挺倒霉的。但维克多就不一样了……
“你要知道,这可没法让我对你父亲有什么信任感啊。”她说。
“他是好意,”伊万说,“这种监视之类的事就是他的行事风格。对他来说,信息就是一切。在见识了你能做的那些事之后,我觉得你也没多大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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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斯基娅朝他皱起眉头。他说得有道理,真见鬼。她这是在自相矛盾呢。她的神谕者能力就是用来窥探情况的,最近她为了保命,用起这些能力来可一点都没犹豫过。要是别人知道她有这些能力,世界上所有的情报机构都会想招募她或者除掉她。事实上,看了那些视频之后,他们很可能已经有这打算了。
他们走在宅邸长长的、空荡荡的走廊上时,萨斯基娅问道:“这么大的地方,没有像男仆之类的人吗?”
伊万冲她咧嘴一笑,“男仆?为什么问这个?你是希望遇到个对你言听计从的帅哥吗?”
“也许吧,”萨斯基娅说,“不过说正经的,他们都在哪儿呢?这么大的地方可不会自己变干净呀。”
“爸爸让鲍里斯和娜塔莉亚回家待几天了,”伊万说,“祸从口出嘛……嗯,你懂的。”
“让他们回家可能本身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啊。”她说。
“不会的,这挺正常的。你又不是第一个住在这庄园里的绝密客人。”
“但鉴于你卷入了那些事,警察和间谍机构肯定都盯着这个地方吧,对吧?”
“关于这个……”伊万说,“结果是他们到现在都还没确认我的身份呢。”
她盯着他,“就算出了那辆被盗货车、警察还有直升机的事之后也没确认?这到底是怎么……?”
“我只出现在几段画质模糊的监控录像里,”伊万说,“爸爸的人已经……把那些录像处理掉了。可惜的是,对于那些把我们卷入这麻烦的你的视频,他可没办法用同样的手段处理掉。那些视频已经在网上到处都是了,根本没办法全部删掉。”
她皱起眉头,“你说的‘处理’,不是指真的用魔法之类的手段吧?”
这听起来很像她自己父亲的消除照片的能力。但伊万脸上疑惑的表情告诉她,他对此并不知情。
“我就是确认一下,”她说,“要是你见识过我见过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了……”
他们走进一间宽敞的会议室,看到维克多·斯托罗任科坐在一张长长的硬木桌子尽头。“请坐,温德尔小姐。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我会尽力回答你的问题。”
她在她觉得与这位威严的男子保持合适距离的位置坐下。伊万坐在她对面,帕德拉则站在她身后。
“好吧,”她说,“你先说说,是不是你派杀手来追杀我的?”
他笑了,“开门见山啊。很好。”
“那你的答案呢?”
维克多张开双臂,“我没有派那些人去追杀你。无论是餐馆里的那个人,还是会议中心的那些人,又或是你今天击落的直升机里的人——顺便说一句,那一枪打得太漂亮了。不过,正如我儿子已经告诉你的,我知道你在其中一起事件中被人盯上了。”
他说的是实话。她的神谕者界面证实了这一点。
“那到底是谁派他们来的呢?”萨斯基娅问道,“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吧。”
“很遗憾,温德尔小姐,作为一个人脉广泛的人,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少。我的一些联系人认为这是一个叫‘揭秘者’的组织干的。不过,他们以前从来没有采取过暴力手段,所以我不太确定就是他们干的。”
“从没听说过他们。”她转向伊万,“你听说过吗?”
伊万摇了摇头。
“那么,怎么回事,他们是想揭露我吗?”她猜测道,“想让全世界联合起来对付隐藏在他们中间的邪恶外星人?”
“差不多是这样的性质,”维克多说道,“多年来,他们一直试图揭露比特比先生,但收效甚微。”
“他们怎么知道他存在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父亲真的能把自己从你们的记忆中抹去——甚至能从照片里消失。我真希望我也能这样,那我的很多问题就都解决了。”
“我知道比特比先生存在,是因为他有意让我知道。至于‘揭秘者’,只能推测他们找到了某种方法来对抗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