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伟大的龙木起誓,你是个恶魔啊,萨斯基!”
萨斯基亚低头看着朋友,一脸茫然。鲁希尔德用的这个词和唐语里的“恶魔”几乎一模一样,太相似了,不可能是巧合。“我都分不清这是在夸我还是骂我了。”
“都不是,”鲁希尔德坚持道,“你真的是个恶魔。除非你能有别的解释,说明你为什么没有肚脐……”
“哦,那个呀,”萨斯基亚说,“我还以为这是巨魔的特点呢。我是说,我们能再生呀,对吧?那为什么生产留下的疤痕就不能再生掉呢?”
“不是这么回事,”鲁希尔德眯起眼睛说,“而且如果你真的是巨魔,你应该知道的。巨魔幼崽愈合的速度可并不比我们其他人快。”
萨斯基亚叹了口气。那个想法泡汤了。“那样的话,这肯定是……听着,咱们能不能先穿上衣服啊?我可不想光着身子聊这个话题。”
她们穿上了还湿着的皮毛衣服。两人躺在河岸上,享受着午后的阳光,萨斯基亚讲起了自己的故事。她没怎么说地球的事。人类的科技、她游戏开发者的工作、城市生活的复杂,这些事对矮人来说几乎是无法理解的。她只讲了些基本情况:她是个艺术家,她摔了一跤受了伤,在一次特别严重的癫痫发作后的一个夜里,她醒来就到了一个奇怪的新世界,还换了一副奇怪的新身体。当她描述那个有精灵和树上有个东西的林间空地时,鲁希尔德马上就明白了。
“那是认知之种啊!你当时盯着它看,那些阿尔瓦尔没当场杀了你,你可够幸运的了。”
“哦,他们试过了,”萨斯基亚说,“我逃走了。而且我可不光是看了看那个种子一样的东西。我还用爪子碰了它一下,然后它就有点……坏了……”
“你碰它了?”鲁希尔德惊叫道,然后笑了起来,“那肯定把他们气坏了!”接着她皱起了眉头,“你说它坏了。”
“嗯,当时在我看来就是坏了。后来我通过那个绿手的眼睛再看它的时候,样子不一样了。也不是坏了,确切地说,是在变化。而且托着它的那棵树看上去病恹恹的。”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颗世界种子不应该脆弱到被爪子碰一下就枯萎的程度,不管你力气有多大。也许它是对你这个恶魔的触碰做出了反应。”
“但我刚解释过了,我不是恶魔!”萨斯基亚说,“我其实也不是巨魔。我只是个来自地球的人类女孩。我原来的身体和你的没太大差别。”
鲁希尔德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你说你不是诞生在这个世界的,这也不是你真正的形态。萨斯基,这就说明你是个恶魔。”
“但是……我又没有角和尾巴!”她抗议道,“我的皮肤也不是红色的。我又不邪恶。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只想平静地生活,也许四处看看这个世界,然后有朝一日找到回家的路。”
鲁希尔德的表情缓和下来。“你对恶魔的看法挺奇怪的。别担心,萨斯基。我不会因为你的真实身份而对你有什么偏见的。”
“但我不是……什么,真的吗?”
“我有什么资格评判你呢?”鲁希尔德说,“我是个死灵法师。我本来就以为你是个巨魔呢。你想想看。”
萨斯基亚想了想。“恶魔难道不比这两样都更糟糕吗?”
鲁希尔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其实也不是。那些尖耳朵可能会有意见,但我又不是那种虚伪的精灵。我不是要指责你,只是想弄清楚真相。你就是个恶魔。”
萨斯基亚叹了口气。“你老这么说。我想我都不知道恶魔到底意味着什么了。在我的世界里,恶魔是坏的。就是,坏透了。实际上在我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恶魔。但要是有的话,那肯定是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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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希尔德又那样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矮人觉得她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为了挽救这个话题,萨斯基亚问道:“那么,鲁希尔德,跟我说说,恶魔到底是什么呀?”
“在石语里——还有森林语以及其他语言里——‘恶魔’这个词的意思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
萨斯基亚等着她继续说下去,但她没有再做更多解释了。“就这些?”
“嗯。”
“哦。”萨斯基亚突然意识到,鲁希尔德说的恶魔其实就是指外来者。“这么说来,按那个定义,我确实是个恶魔。但不是那种坏的恶魔!”
“我从没说过你是坏的,萨斯基。”
萨斯基亚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既然鲁希尔德已经知道了她的真相,或者说知道了她所了解的自己的情况,她感觉就像肩上卸下了一副重担。而且尽管朋友似乎有点震惊,但并没有因此讨厌她。
“谢谢你,鲁希尔德。有一阵子我还以为你迫不及待地想把我绑在火刑柱上烧死呢。”
“当然不是了。我想烧的是那些尖耳朵呢。”鲁希尔德眯着眼抬头看着萨斯基亚,“除非你其实是他们中的一员,偷偷瞒着我……”
萨斯基亚用力地摇了摇头。“我可以百分百保证我和精灵一点关系都没有。无效退款哦。”
鲁希尔德茫然地看着她。“我不懂你刚说的话,但我就当你是说‘不是’了。”
“说到精灵,”萨斯基亚说,“我觉得我该去看看那个讨厌的绿手了,就确认一下他和他的同伴们有没有拿着干草叉和火把朝我们这儿来。他已经杀了至少一个巨魔了。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一开始,握住法杖后,她惊慌起来。她回到了那个刑讯室。难道她被困在鲁希尔德的另一段记忆里了?
不,不可能是这样。这里没有任何感觉,也没有声音。只有视觉,仅此而已。
这个房间和她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了。看起来像是被水淹过了,水拍打着门口,地板上满是泥泞的靴子印。
她周围围着几个身穿厚重板甲的精灵。这板甲看上去比一些游戏里那种滑稽的装备更实用些,但她也能从中看出一点经典的精灵风格。没人能指责精灵做出来的东西又呆板又无趣。
尽管他们看上去挺威风的,但吸引她注意的,或者说吸引她透过其眼睛看东西的那个德鲁伊注意的,并不是他们。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一个身材苗条、身着长袍的精灵,他斑驳的皮肤似乎几乎褪去了所有的颜色。这个精灵完全是个光头,还戴着一个怪异的瓷质面具,面具上的表情永远是皱着眉头的。
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觉得这个精灵在看着她。不是看着那个德鲁伊,而是看着她。
那些穿铠甲的精灵粗暴地把德鲁伊推进了房间后面的那个铁制刑讯轮里。
那个苗条的精灵俯身向前,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闪烁变幻了一下,萨斯基亚瞥见了一双苍白的眼睛,正盯着她的眼睛。
她以前见过这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