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拨弄了几下碗里的汤，映出的倒影搅乱成一片，正如此刻的思绪。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不真实。”他呢喃了一句。

不止是现在，这些天的每一个感到幸福的时刻，他都会觉得不真实，诚惶诚恐又手足无措地接受着他们对他的好，害怕什么时候梦就醒了。

灵魂被矛盾地撕裂成两半，一半开始沉沦于现在的美好。

另一半从身体中抽离，以上帝视角淡漠地看着一切，一遍遍地审视自己，凭什么。

沈榆川从始至终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陆梨欢看不清他的眼神。

“什么不真实？”她反问。

“什么都不真实，我好像不值得……”他答得很快，偏偏语气中又有些茫然，捏着勺子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话还没说完，手臂忽然被人不轻不重捏了一把，他力道一松，勺子落下与碗壁相撞发出清脆的一声。

“摸到了，觉得真实了吗？”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心软又无奈。

“所以你这些天别别扭扭的，是不相信奶奶他们会对你这么好？还是在怪他们？”

沈榆川迟疑了一下，摇头：“相信的。”

只是他也清楚知道，他现在收到的所有关心和善意，都是因为眼前的人。

如果不是梨梨，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拥有这些。

“没有怪他们，是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