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噬了整座废墟。夜风穿过破裂的窗洞,像一只无形的手,冰冷而细腻地抚摸着沉睡者的面庞。
废墟中的塑料布随着风轻轻摇曳,发出窸窣的声响,像一首古老而破碎的挽歌。
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气息,这气味早已成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伴随每一餐粗劣的食物,每一次短暂的休憩。
避难所里一片死寂。人们在各自的角落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小,更安全。
他们的呼吸声混杂在一起,像是远处深渊里的回声,每一下都透着无力的颤抖。
饥饿和疲惫像锈迹一样腐蚀着我们,让我们在夜晚的寒冷中无处可逃。
可我睡不着,眼睛睁开着,盯着昏暗天花板上的裂纹,思绪像被揉皱的纸张一样杂乱无章。
火车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了。
它低沉而有力,像一头古老的钢铁猛兽,划破这死寂的夜晚。
那声音沉稳、规律,像是心跳,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重量,仿佛每一次轰鸣都在撕裂某种我们看不见的屏障。
这声音本不该存在,它属于一个我们早已失去的世界——那个有着秩序、有着规则的文明世界。
它响起的那一刻,我几乎屏住了呼吸。耳朵竖起,像一只觅食的野兽,试图从那遥远的声波里听出些什么。
每一次的轰鸣,仿佛在诉说着某种隐秘的真相,像是为一个我们无法触及的远方,拉开了一道裂缝。
黑暗中,我察觉到有人在动。老张的影子从角落里缓缓浮现,他靠在窗边,像一块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岩石。
他的背影僵硬,却显得异常沉稳。他站在那里,眼神穿过裂开的窗洞,凝视着夜幕中传来的火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