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战马能否奔袭?!”张贵眯着眼睛,徐徐扫过三千骑,再次大吼着喝问。
“尚可奔袭!”
这一次,喊声变得整齐,洪亮。
张贵看向阵中那些被裹挟的将士们,声音低沉却有力:“老朽此刻只有一言,清凉府若被攻破,那狗艹的景帝,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位造反的人。他才不会理会你们的为难之处,持械者,定被株连九族。生逢乱世,是幸,也不幸。既披上战甲,也只是保,能保之人而已。我等当初随怀王起事,也是为此。家乡在后,总有人要站在前面……尔等虽然早已投靠朝廷,但你们身上所披皆是青甲,举的皆是怀王旗!年幼者,你们的父辈一代,都是食怀王之禄,领清凉府军饷。如若尔等尚有胆魄在,便与我向死而生,杀向敌阵。待明日天明,我与你们一同埋骨青山。烈日之下,照耀的是遍地忠骨,而非朝廷鹰犬!”
喊声激荡,周遭那些被迫造反的兵丁、将士,此刻都不由得看向了清凉府。
他们的家乡就在那儿,只有一面青山相隔;他们的至亲都在那儿,手无缚鸡之力,对抗不了铁骑与钢刀。
张贵只说了寥寥几句话后,便扯着缰绳,看向敌军两侧阵列:“刀尚在,马能跑,诸君与我,再为老怀王之子,杀下一座江山!”
“我部,随我击向左侧敌军阵列,不死不还!”陶文渊大吼。
“我部,随我冲向左侧,不死不还!”二愣拔刀喊着。
“杀!”林子辅提着酒葫芦,双眸明亮。
“与我厮杀!”
张贵举着关刀,一骑当先地冲向右侧敌军阵列。
林子辅在后,紧紧跟随。
二愣与陶文渊,则是掉头杀向左侧。
霎那间,三千残骑兵分两路,竟再次调转马头,向朝廷步兵阵列扑杀而去。
那些被迫造反的兵丁将士,在奔袭中,频繁扭头看向清凉山,看向家乡。
此一去不还,便一去不还。
待天明,望家乡还在,望至亲还在……
滚滚乱世,扑面而来,微弱的个人总会被大势裹挟,这万般无奈下,留忠名于世间,便也是一段佳话。
退无可退,那便杀吧!
……
峭壁上,正斟酌如何拖延敌军进攻锋芒的杨南,此刻听到峡谷道外喊杀声震天,不由得惊愕扭头。
抬头远望,他竟见到张贵、二愣等人,率领三千骑兵,反扑向左右两侧的朝廷步兵阵列。
只一瞬间,他便明白了这几位老将所想。你需要时间,那便用三千骑给你时间。
站在冰冷的岩石上,杨南大脑一片空白。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也是一名特殊的军人……他能共情这些古人的心中所想。或者说,他现在有的信仰,就是来源于过去的历史。或许……也来源于这里,砀山关……一个在历史上找不到名字的地方。
峡谷道出口。
一向性格比较冷的李彦,扭头望向远方,见骑兵逆向而行,马蹄声远去,久久无言。
一线天内,刘纪善在战斗中转身扭头,稍稍怔了一下,便大喊道:“快点杀!!!他们或许还能回来几个!”
守岁人攻击烈度再次提升,开始倾其全力解决峡谷道中的敌军。
……
全部开拔的中军大营。
左玄骑马,看着反向冲击两侧的三千残骑,目光愕然:“小怀王纨绔无知,老怀王身死多年……他们的胆魄从何而来?!”
“一群愚忠之人。”偏将皱眉评价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