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后,颓垣残壁,青砖灰瓦,屋梁雕刻,古匠人巧思心血,尽付岁月烟尘里。连城很难不惋惜,对商业的过度开发不愤怒。
这种愤怒,在梁朝肃不请自来时,达到顶峰。
采风是学校活动,连城合理拒绝带他,自由短暂没几天。在山谷观望古栈道时,恰遇梁朝肃带队考察环境,预备投资开发这一片山林。
当地村长的欣喜,连城已经不记得了。
采风结束时,梁朝肃像忍她愤恨仇视许久,忍耐不下了,自辩道:“学校禁止带家属,但家属工作偶遇,这不违反规定。”
连城浑身哆嗦,难以置信,“你投资,就是追来见我?”
梁朝肃竟有笑,终于被理解的柔情,“我想你。”
连城被巨大的负罪感击中,老教授的连日悲苦,青山深处与世无争的美丽建筑,原来不是毁于时间,是毁于她,毁于肮脏的关系。
“我批的。”
沉稳,有力。
梁朝肃声音惊醒连城,他端坐姿态更强势,气场铺展开,一股强横统治的镇压力,威慑发言的董事讪讪,没了声响。
董事坐下,陪坐席尾站出一名高管。
连城隐约有印象,前几年常出入梁家,应该是梁父一手提拔的心腹。
“梁董,有您在,资金不成问题。”他小捧了一把,“现在项目的主要问题是环保。年前就有当地民众投诉施工队破坏环境,环保局随即找了我们谈话,听口风,是有意见的。”
连城眼底有怒。时隔近三年,当时无力阻止的怒恨,叠加时间,依旧燎烤她。
梁朝肃脸也沉下,目光幽冷,直射另一名高管。
高管噌一下,窜跳般起立,面色白中泛青,“梁董,顾氏施工期间,文旅局的干事和我,每星期往返监察,一切都在国家标准下,绝不存在环境破坏的可能。”
之前高管反驳,“刘经理,我们接到环保局通知时,找你几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梁朝肃瞥向连城,太过明亮的灯光里,她抿紧的唇,咬紧牙的下颌,无言之下的敌视,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