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节 大树底下好乘凉

仙都 陈猿 1039 字 2个月前

巫轻肥此番成就上尊大德,不无揠苗助长之嫌,他自知根基不稳,姿态放得甚低,向元邛道人虚心请教。元邛道人将“虚元天”境况略说了几句,引他去往“陷空境”拜见天主,巫轻肥唯唯诺诺,心中却犯起了嘀咕,惑界有白帝,“陷空境”有天帝,白帝好歹还是自个儿师尊,天帝却是压在头顶的一座大山,须得谨言慎行,万不可忤逆。

元邛道人穿渡时空,将巫轻肥引至“陷空境”,立于虚空殿外,求见天主。流苏通禀后,请二位上尊入内,元邛道人谢了一声,举步上前,巫轻肥紧随其后,心中却不无疑惑,那传话的侍女乃是一具傀儡,毫无道行可言,纵然巧夺天工,终究只是玩物,元邛道友为何对她如此客气?

虚空殿内,魏天帝居中端坐,金茎露与沈幡子侍立左右,连同流苏在内都是天庭的旧人,天帝念旧,此事众所周知,就连元邛道人亦可归入“旧人”之列。

巫轻肥恭恭敬敬拜见天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魏天帝注视他片刻,宽慰数语,命元邛道人引他前往虚轻殿坐镇,潜心修持,巩固境界,其余事宜日后再说。巫轻肥躬身告退,后背上冷汗涔涔,适才天主目光落于己身,他有一种内外通透,毫无隐秘可言的错觉,同为上尊大德,高下判若云泥,天主若要处置他,易如反掌。

元邛道人察觉他有些心神不宁,微微一笑,将天主念旧之事略说了几句,暗示他眼下虽是新人,新人终能成为旧人,情分是一点点积累的,天主镇之以静,不会轻易差遣,亦不会强人所难,安心在虚轻殿修持即可。

巫轻肥听得这一番话,顾虑稍稍削去几分,随口问起“虚轻殿”由来。元邛道人告诉他,“陷空境”原有五殿,天主坐镇虚空殿,鱼玄机道友入主虚龙殿,大陵五道友入主虚顶殿,湿人头道友入主虚人殿,至于他自己,则入主虚宙殿,虚轻殿乃是天主施展大神通,专为巫轻肥所辟,故名“虚轻”。

巫轻肥咧开嘴,有些受宠若惊。

元邛道人将他送至虚轻殿外,巫轻肥邀其详谈,元邛道人欣然入内,与之论道三天三夜,以过来人的身份指点迷津,省去他一番摸索的工夫。

巫轻肥貌似蠢肥,实则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他鉴貌辨色,元邛道人并非“施惠”,而是诚心指点,毫不藏私,若他所料不差,当是得了天主的关照。他心中的戒备与疑虑又削去几分,暗暗觉得有天主主持大局,统御诸位同道,也不是一桩坏事。

相送元邛道人离去后,巫轻肥低头寻思许久,依照元邛道人所授法门,推动血气法则,将虚轻殿粗粗祭炼一遍,气机与大殿相合,周身为之一轻,血气勃发,隐隐察觉“陷空境”深处有一巍然神物,不可触,不可见,不可知,星辰拱卫,如仰共主。他心中猜测,那神物乃是支撑“虚元天”的基石,诸殿与之相勾连,在其羽翼笼罩下,修持道法事半功倍。

为证实猜测无误,立定于虚轻殿内,起心意一唤,身后蓦地张开一道血幕,血气如龙蛇游走,巫雲根与他背靠背贴在一起,双目紧闭,面容木然。万象衍化,血符结成大阵,来回转动,将原本虚浮的根基一分分夯实,忽忽数载,转瞬即逝。

巫轻肥收起功法,血幕微微颤抖,蓦地收入巫雲根体内,她缓缓睁开双眼,深吸一口气,转身来到巫轻肥跟前,盈盈下拜,神采飞扬。巫轻肥神情有些复杂,叹息道:“因人成事,侥幸一步登天,原以为从此受制于人,眼下看来并非那么回事,还算妥当……”

巫雲根微笑道:“一步有一步的险阻,一步也有一步的风光,走到今日实属不易。你我本是一体,荣辱与共,今番唤我出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办?”

二人心意相通,巫轻肥并不感到意外,眼下他已成就上尊大德,无须再假借巫雲根之手执拿血气法则,然而对他而言,巫雲根不止于左臂右膀,更是可以委以重任的心腹。他颔首道:“惑界乃是你我得道的根本,如今一片疮痍,生灵灭绝,非长久之计。我欲送你去往故地,重整天地,梳理山河,复往日之旧观。”

巫雲根眼波流转,轻笑道:“虽非难事,却耗日持久,留你一人在此,可有妨碍?”

巫轻肥道:“无妨,大树底下好乘凉,此地甚安,正好潜心修持。”

二人计议定当,巫轻肥请来元邛道人,拜托他将巫雲根送往惑界。惑界系他得道的根本,不容有失,巫雲根此去一来推动根本法则,衍化天地万物,二来将他人留下的痕迹一一抹去,此乃应有之义,元邛道人欣然应允,随手接引星力,勾勒出一道星门。

星光璀璨,流转不定,惑界的气息扑面而来,如在眼下,巫轻肥叹为观止,郑重谢过元邛道人。巫雲根毫不犹豫踏入星门,身影消失无迹,星门随之化作无数星屑,簌簌飘落一地。

巫轻肥忍不住道:“元邛道友神通广大,贫道自愧不如!”

元邛道人意味深长道:“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巫道友在此殿修持,假以时日,自然能体会个中奥妙。”

巫轻肥心中一动,试探道:“可是与‘陷空境’内那巍然神物有关?”

元邛道人抚掌道:“巫道友果然独具慧眼,那神物名为‘陷空黑日’,乃是‘虚元天’根本所在,吾辈寄身于‘陷空境’,得天主垂青,执掌一座大殿,借得黑日些许威能,有种种妙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巫轻肥豁然开朗,果不其然,这一座虚轻殿暗藏玄机,不过元邛道人这么说,显然是安他的心。与鱼玄机、元邛、大陵五、湿人头相比,他固然初来乍到,道行远远不如,但魏天帝一力拔擢他成就上尊大德,显然另有意图。

他并非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