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节 平地起波澜

仙都 陈猿 1072 字 1个月前

海婴兽族内二王并立,各司其职,左王主内,右王主外,与右王海岐不同,左王海筑是持重之人,虽然看不起沈银珠,却也不敢对她带来的消息置若罔闻,二王兵分两路,海岐赴北海打探消息,海筑陪同沈银珠火速南下,投天蝠海而去。

海筑海岐乃同卵双胞,自从一套传递消息的秘术,隔了数十日,海筑得知北海确实疮痍满目,五族遭遇灭顶之灾,幸存者寥寥无几,这才骇然心惊,海婴海与北海毗邻,若是那凶徒一路杀将过来,他他他将如何自处?沈银珠察觉到他态度的变化,微微冷笑,只作不知。

海筑沈银珠俱为妖王,弃了部属借水遁疾驰,乘风破浪,飞鸟难及,二人昼夜不息地赶路,海岐率王族紧随其后,一路闯入潜蛟海,三言两语,潜蛟王荆启亦召集心腹,心急火燎追了上来。浩瀚渊海,平地起波澜,万千海妖蜂拥南下,拉成一条断断续续的长蛇,天蝠海厉阙早被惊动,点齐人马查看动静,早望见海筑沈银珠二王飞遁而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故作镇定迎上前。

沈银珠俏脸上满是愁色,勉强笑了笑,道一声“借过,叨扰!”与他擦肩而过,直扑向深海,厉阙为之错愕,不知就里,笑容变成十二分的尴尬。海筑停下脚步,将他拉到一旁,咬耳朵嘀咕了几句,厉阙倒抽一口冷气,急命手下就地驻守,迎候南下的海族,与海筑匆匆去见阎川。

阎川奉命统御蚩尤、海婴、潜蛟、天蝠四海,位高权重,是名副其实的海霸王,他虽然出身鲤鲸族,但这些年追随魏十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早已把自己视为魏十七门下走狗,对远在渊海腹地的鲤鲸族面上客套,实则并无多少恭顺之心。这数百年来,魏十七挟打败羽族虫族之威,坐镇大瀛洲,天下太平,波澜不惊,他乐得逍遥自在,这个海霸王当得有滋有味,只盼好日子永远都不会到头。然而物极必反,泰极而否,沈银珠孤身一人,从北海万里迢迢赶赴天蝠海,在洞府外求见,他已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将她召来一问,果不其然,大敌骤现,蚩尤、海河马、美人鱼、七鳃鳗、四足海蛇灭族,沈银珠侥幸逃脱,北海业已成为一片死海。

阎川细细盘问,那白骨巨蛇屠戮了北海,就此不知所踪,既然海婴海安然无恙,那它会去哪里?阎川不禁打了个寒颤,三对眼珠瞪得像铜铃,额头上冷汗涔涔,北海出了这等大事,上报是必然,不过如何上报,却大有讲究。大人高高在上,麾下嫡系亦有三六九等,阴元儿梅真人兰真人,是平辈相交的道友,支荷宇文毗,是有师徒名分的门人,屠真龙蝠,是随身侍候的仆从,剩下如他之辈,皆为部属,唤一声大人,听候调遣。不过他统摄四海,独当一面,虽是部属,扮演的角色却与广济洞主梅真人、泗水城主支荷相仿,他斟酌再三,咬着牙道:“你且与我一同上岸去,求见大人!”

沈银珠心中一松,长途跋涉的疲倦泛将上来,她紧咬银牙,强自支撑,阎川却是个粗坯,或者说,他惴惴不安,心思根本不在此。

海婴、潜蛟二海的妖王陆续赶到天蝠海听命,阎川命厉阙妥为安置,轻车简从,领了沈银珠踏波而去。

自从市集所在的“渊城”迁至泗水城南,迅速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海族频频上岸,与四方妖奴交易,各取所需,海妖满身腥臭,长得稀奇古怪,妖奴满身臊臭,也长得千奇百怪,彼此看熟了,谁都不当回事,该吵就吵,该骂就骂,脸红脖子粗无妨,只要守规矩,没人会多管闲事。

阎川与沈银珠上得岸,正当暮色深沉,四月初现,远远望见渊城烛火通明,二人过门不入,径直投黄庭山而去。行色匆匆,早惊动了泗水城布下的眼线,消息一路传至支骧、支应秋、唐克鲁手中,三人面面相觑,商议了片刻,觉得兹事透着诡异,忙禀告城主支荷。

支荷虽为泗水城主,却常年闭关修炼,潜心参悟“魂兵魄胄”,欲将眉心地龙、左乳蠪侄、右乳梁渠、丹田龙象、颈椎双首凶猿、后腰雷龟、尾尻列翅鹫七道精魂融为一体,数百年苦修,仍未竟全功。此时听闻阎川与沈银珠往黄庭山而去,似有事求见师尊,她心中一动,当下离了泗水城,悄悄跟随在后,如师尊有暇,她打算趁此机会再讨教一二。

阎川不知来了多少趟黄庭山,熟门熟路,虽然拜见魏十七的次数寥寥无几,但他脸皮厚,刻意与妖奴道门结交,倒也混了个脸熟,众人都知他为魏十七镇守四海,是名副其实的海霸王,大多给他几分面子。

阎川径直来到斜月三星洞前,三对怪眼一扫,恰好望见一熟识的妖奴,五短矮三角眼,吊梢眉,鼻孔朝天,呲牙咧嘴,一脸猥琐相,不是裴筏又是何人。他大笑着上前去,与他寒暄几句,言谈中透着热络,裴筏亦有自知之明,他跟随大人虽早,囿于资质,只能在无垢洞混日子,远不及这海霸王得力,当下不敢怠慢,脸上堆着笑招呼了一番,笑问他远道而来,是蒙大人召见,还是要求见大人。

阎川含含糊糊道,北海出了点事,事关重大,不敢擅作主张,要向大人禀告。

裴筏看了一眼沈银珠,心下了然,略一沉吟,决定卖阎川一个面子,便引了他往无垢洞而去。阎川目不旁视,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曲曲折折行了片刻,来到太一静室外,得裴筏暗示,驻足等待。

静室之中,龙蝠在木榻上滚来滚去,把玩着一瓶丹药,百无聊赖。他在此充当门房,又不敢擅离,满肚子委屈无从分说,闲得几乎要长出白毛来。长此以往总不是个事,他暗地里寻思了百遍千遍,屠真傲骄,心中只有主人,对他不假辞色,指望不上,等定慧和尚还真童子重塑器灵之身,再算上吞阳侍女,大伙儿排个班,轮番值守,也可多些玩耍的工夫

正琢磨着小心思,裴筏在静室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