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风感到心中有些酸涩。
却听莫大继续在那里娓娓道来。
“听他们提到了咱们,我心头就闪过一个念头,难怪要把我拦在此地。莫非是要对师弟动手?”
“有了这个想法,心里就像长了草一样,喝酒再也喝不下去了。”
“便趁着夜间跳入黄河之中,又与几个水性好的好手搏杀了一番,用这一身伤势换了几条人命,闯出来一条路,一路往咱们衡山赶……”
“唉……”
莫大悠悠一叹,看着场中横七竖八的尸体
要看着许多挂彩的弟子以及身受重伤的刘正风。
“幸好是让我赶上了啊……”
一声长叹之中满含疲惫。
从那为啥之中闯出来落得这一身伤,带着一身伤痕累累披星戴月,从山东赶回衡山何止千里之遥。
原来……原来都是因为担心我吗?
刘正风心头一日又羞愧又愈发的酸涩。
低着头看着莫大那残破的鞋子,脏兮兮烂乎乎的脚,看着他那脏乱的衣服下摆腿上的几道伤痕……
一激动险些眼泪都涌了出来。
原来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心里对师兄更有隔阂。
一直以来自以为八面玲珑,处事圆滑,却因为自己出手豪奢,家财万贯,又演奏着高雅的音乐,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对待师兄。
师兄虽不在意,却也有着自己的气节。
不肯接受自己的施舍,便让自己误会了,中间有很大的隔阂。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心中的贼作祟。
“师兄,我……”
刘正风有些哽咽。
但莫大却仍旧是一副不假辞色的样子。
刘正风在这一刻更加的了解他这个师兄了。
听得莫大讲述的众多衡山弟子也都人人在心中敬佩和感动。
多少也带了一些羞愧。
所以说都是江湖上的人一直在传莫大和刘正风不合。
但这样的消息传的满天,都是他们这些衡山派的,又怎么可能完全不知道?
对于这样的说法,他们以前也是有些信的。
不管心里偏向谁,但总是刘正风离得更近,莫大离得更远。
有所偏向自然也不足为奇。
到了此刻,才真正的理解了他们这个看起来穷酸落魄,闲云野鹤的掌门,原来这样的掌门是如此的重情重义。
是因为心头的一个猜测,千里救援。
精疲力竭之时,丝毫不计较自身的安危上前相助。
“莫三怎么会在这里?”
莫大问出来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莫三是自己一个村子里的,很想要借着自己的势做出一些事来。
只不过莫大不喜欢这样,所以他不能成功,但莫大却知道自己手下这些人也是和刘正风有些隔阂的。
莫三死在这里,要说莫三是主动来帮忙的,莫大才不信呢。
众人一张嘴,却又有些难以解释了。
提到了莫三,就要提到莫小贝,就要提到莫小宝。
“师兄……”
“回头再说吧。”
刘正风不忍心让风尘仆仆的莫大在这个时候得知那样的噩耗。
莫大抿了抿有些枯干的嘴唇,似乎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说吧。”
轻轻两个字落在众人的心里,仿佛有千钧之重。
这个老人已经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尊重。
然而现在却是要再给这个老人来一个巨大打击的时候。
刘正风艰难的难以开口,就看见坐在莫大跟前的莫小贝,张着嘴无声的哭泣起来,眼泪刷刷的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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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的莫小贝显得很是柔弱,又显得有几分坚强,是她亲自将这悲痛的噩耗告诉了莫大。
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包括莫小贝被抓,令狐冲救人,以及后来干掉田伯光之类的事情。
讲完之后,被这种悲伤的氛围所感染,许多感性的衡山弟子也都红了眼圈儿默默地垂泪。
令狐冲静立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众人等来的却只是莫大轻轻的一句。
“我知道了。”
莫大头也没有动,就看着眼前的地板。
“令狐贤侄,原来我又欠你好多恩情……”
令狐冲咧了咧嘴,笑也笑不出,哭也哭不出。
也不知该谦虚,还是该劝慰。
就瞧着莫大呆呆的累了两个呼吸,手颤抖着,将自己怀里抱着的胡琴儿摸了出来,搭在了腿上。
琴弓微微一颤,吱呀呀的响了起来。
悠然极为凄苦的音乐回荡在这黑夜里的衡山城。
天空的明月被乌云所遮盖,地上的尸首被灯笼照亮。
点点微风吹着灯笼微微晃动,点点阴影也在地上荡来荡去。
悠然凄苦的音乐拉近了每个人的心里。
吱吱呀呀的胡琴声引着众人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莫大的面容显得愈发的枯槁了,双眼无神,似乎都沉浸了悲伤的音乐。
刘正风听着这下里巴人的声音,平生头一次没有觉得这音乐过于市井俗气。
从这音乐声中他似乎也能体会到师兄的心情。感受着身上的伤痛,看着地上躺着的一些熟悉的面孔,刘正风的心里也涌出了更多的凄苦。
阳春白雪的音乐固然很好,但下里巴人的音乐也未必就低人一等。
玩乐器的初级的才选着自己那丰富的技巧,展示着自己花哨的指法。
真正的高人才能将自己的情感蕴含于音乐之内。
江湖红尘,生老病死,七情六欲,一把胡琴之中蕴藏的是百姓生活的酸甜苦辣,下里巴人未必就不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