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的这通电话,我们朝着对方说出的每一个字,在脑子里即时产生的每一个念头,其实都在过去无数次地发生过,也将在未来无数次地发生,一字不错,分毫不差。】
林安缓缓吐出最后的结论,那一刻,贺子君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场聚会,少年的自己无意间听到尚且年幼的表弟,以同样的语调做出了那个诅咒般骇人听闻的死亡预言。
……所以那究竟是诅咒般的预言,还是被预言了的诅咒?
在那一瞬间,一阵奇异的晕眩感击中了贺子君。
他感觉到自己所置身的整个空间,从头顶的屋瓦,到脚下的地面,那些桌子椅子,台灯摆件,亦或是手中的听筒,以及听筒那边的少年,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一切存在,都是如此的匪夷所思。
但也只是极为短暂的一瞬间。
接着,一切又都恢复如初,成为了它们本该成为的样子,令人心安。
贺子君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想要完全摆脱那种让人不适的古怪感觉,同时听见电话那头林安再次开口说道。
【这样一来,一只死而复生的猫,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对吧?】少年若无其事地总结道。
……猫?
对了,贺子君差点就忘了,他们是在说猫。
之前谈论过的种种,也是围绕着那所谓的第三种可能,基于存在两片相同的树叶的假设。
所以,只要抛开这个前提假设。一切就都不成立了……就像林安先前评价其他规则时所说的那样。
那一刻,贺子君突然在心底产生了一种庆幸。
庆幸自己不是那个能够目击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的人。
也是从那通电话开始,贺子君真正意义上地下定决心,彻底埋葬了一直以来都在困扰着自己的那个问题。
挂断电话的贺子君轻轻舒了一口气。
李雨又在摇椅中睡了过去。
贺子君凑过去,静静注视着熟睡中的妻子的面庞。
略微蹙起的弯弯的淡眉,闭着的睫毛轻颤的双眼,不算特别高挺但形状秀气的鼻子,以及颜色略淡的一双唇瓣。
看起来算不上特别漂亮的一张脸,没有表情装饰的当下更显得平平无奇,却在贺子君此刻的心里激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柔软情愫。
贺子君看了李雨好一会儿,为妻子轻轻掖了掖被角,这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他想要去楼下厨房给李雨做点点心,等到妻子午觉睡醒就可以吃。
路过儿童房时,贺子君下意识地就想进去看一眼,不过刚走到门口就顿住了,因为他听到从一墙之隔的地方传来看护阿姨自言自语般的絮语。
看护阿姨好像是在口中一个劲儿地说着什么太像了。
贺子君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逐渐听清楚,对方是在和另一个年轻的护工小声说起襁褓中的婴孩和陈嘉喻小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么……
贺子君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个词,脑子里冷不丁地就蹦出了那张写着物归原主的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