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两种给人以不同感觉的红色,充盈了人们的视野。
而在此等奇观映入眼帘的那一瞬间,林律的神情便变得比此次出任务以来的每时每刻都要凝重,各种难以被单独分辨出来的情绪积压在他的心上、眉眼上、肩颈上,简直都要把他当场压垮。
根本没有斟酌的时间,林律拔出自己的佩枪,先为自身和同伴做了一层最基础的力场防护罩,随后,他将目光投向自己的终端,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按下、抬起、滑动,反复这样的过程,直到一道光线毫无预兆地自他的终端中射出,于空气中幻化为了一顶装饰有蔷薇花的礼帽。
林律伸手够到了它,将其舒展开来,接着径直按在了自己的头上。
“那顶礼帽是……”一旁与他同时目睹天象异变的莱斯纳迪话还没说完,就见林律所戴的礼帽上的那朵蔷薇装饰仿佛“活”了过来。
从花瓣底下延伸出的带刺荆棘由原本自然下垂的状态变为向阳而生,宛如一根根被章鱼挥动的触手般,在空气中张牙舞爪。
下一刻,莱斯纳迪看见帽檐下淌出了鲜红的液体,它们顺着林律的脸颊流下,为他的新制服染上了与过去相类的痕迹。
“林律,你这是——”鲛人顿时慌了神。
恍惚间,他眼前浮现出了不久前通过直觉闪现过的画面:
自己的引路人倒在一眼就感觉与“死亡”挂钩的血泊中,胸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某个对人类而言无比重要的脏器,就好比是被造成这一景象的歹徒硬从他的引路人的体内扯出去了一般,留下那道伤口,不见踪影。
不过,眼下正在上演的事情,与他预见的未来有所不同,林律并没有因为出血露出怯相。
恰恰相反,戴上了礼帽后,他的这位引路人不再顾虑自己基于预知给出的“不能使用异能”的告诫,主动飞身到达自建房外未被任何事物遮掩的空地上,举起手臂,手掌朝天。
林律像是凭空握住了某样事物,猛地一攥拳,而后扭转手腕,被两种红色填满的天空随之出现变化——
交叠在一起的、在目击者眼中呈现不同的红色的云层被分开了,仿佛存在一只无形的手,像撕裂空间一般将天空分成了两部分。
正常颜色的天空和云彩在分隔开它们的缝隙之中若隐若现,恒星的光辉抛洒下来,在大气中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光路,还照亮了两个悬停在高空之中、从地面往上看模糊成一片的迷你人影。
“刚才的异象,是由他们引起的吗?”莱斯纳迪意识到了戴上礼帽后的林律前面那些行为的目的,但也因对方的行为惴惴不安,“林律,你要不要先躲起来,我去试试他们。”
他不认为把造成天空异象的罪魁祸首的目光吸引下来是个好主意,可林律既然已经这么做了,他也唯有竭尽全力来奉陪。
戴上蔷薇礼帽的同伴用一种狐疑的目光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我可不是甘心让后来者为自己报仇的人。”
说着,他再次发动隔空驾驭物品的异能,不远处一栋确定无人居住的房屋当即拔地而起,连同周围多年未经修建的植物、已经停用的电线杆紧随其后。
它们先后飞向高空中的某道身影,而在这过程中,林律没有为目标留任何情面。
宛如天空中的异象才刚显现,他就已经想通了始作俑者的身份。
……
托尔加驾驶从分部基地里借来的、许久未用所以动力缺乏保障的空艇,在与分头行动的队友同一时间的附近的地点,目睹了天象的骇人变化。
城镇里的居民当然也看到了头顶的异变,他们个个都慌乱起来,就连坐守交易市场的交易商人们也跑到了外面的街道上,对着天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一切都是他通过空艇的实时反馈外界景象的显示屏中观察到的状况,而他此刻也焦急了起来,操纵空艇无视空中交规,一连掠过几个挡在飞行路线上的浮空站台,沿着缆车专用路线紧赶慢赶,终于在一分钟内让显示屏上亮起了代表拂晓大桥、菲特镇工业区和废弃居民区的图标。
同时,他也能从上俯瞰这些景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