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鸟的鸣叫在田野间响起的时候,君子酒种下了花生。
此时春寒褪尽,万物生发。花生的种坑在地上列布成几排,每坑间隔约有八寸,一坑里撒上两三颗花生仁,盖一层草木灰,再往回填土。
屋后的空地也不闲着,一排芋头整整齐齐地在地里冒着芽尖,周边的土壤都是湿润的深褐色。
院里的瓜棚边也多了几棵甜瓜苗,那是安息香给她送来的种子,柔嫩的植株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迅速生长,如今叶片方才巴掌大。春季种下,入夏后便有得享受了。
君子酒带着一身尘土折返家中,拍了拍衣袖,发觉天色有点不太妙。怎么刚才鸭蛋黄似的暖阳还温吞和煦,就过了一会儿便风云变幻,天阴得厉害了?
她心里有点郁闷,但是花生都已经种下去了,总不能再挖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君子酒走过去把放在院子里阴干的玉兰花收起来,一篮子雪白柔软的花瓣都挪进厨房里。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跟镇上种玉兰花的那户人家讨来的,还想用来炸着吃呢!可不能都浪费在一场雨里。
天边响起了滚滚雷声,从书房的窗望出去,雨云密布。隐约有闪电在远山上方跳跃,金蛇银索忽而一闪,那景象十分瑰丽。
轰雷带来了憋闷了许久的大雨,天地顿时笼罩在模糊周遭景物的水幕之中。君子酒侧头看了看厨房门外的雨势,继续波澜不惊地在厨房里包荠菜饺子。
再过不久,荠菜就要开花了,所以她总是带着“吃一顿就少一顿”的虔诚心理去处理它。一颗颗白胖玲珑的荠菜饺子从她手底下滚出来,那味道总是鲜灵得令人念念不忘。
又一声炸雷响彻天地,君子酒将一枚捏好的饺子放下,突然意识到外面的风雨之中好像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藏在雷声之后的,是院门在咚咚咚地剧烈响动着。
到底是谁非要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不可——她皱起眉头,看外面一片白茫茫的雨幕,最后还是不甘心地抓起雨伞,走进大雨中。
穿过湿滑的路径,她站在门背后试图询问外面的来者是谁,但是又一道雷光在身后闪过,她的声音消失在闷雷里,得不到回应。
雨水已经溅湿了她的裤脚。君子酒放弃了交流,直接打开了门闩,拉开一线缝隙。
开门的吱呀声也淹没在哗然雨声中,还不等君子酒发问,两个湿漉漉的人影就撞了进来。大概是因为脚下打滑,其中一个还差点摔在君子酒身上,幸好被他身边的人扶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