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黄土背朝天,“杨家可真该死!”唐十七一掌拍在桌子上,笔洗中的水不禁荡了起来,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上千的农户,全被斩杀在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村庄里,甚至是尸骨无存,男丁的头颅现在至今不知所踪。
唐十七很想合上记录,但不行,她得逐字逐句的看下去,将每个人的验尸记录,再誊抄归总一遍,以便来日复复查,快速知晓每个人的身分信息。
整个衙门里静悄悄的,只风时而寒凉,时而温润的春风,在院子里肆意游走。
唐十七的屋里,灯火不灭。
常婶第三次送来温水,叮嘱她梳洗时,她转头看了一眼滴漏,已近四更天。
“常婶,东西放下,你先去歇息吧。”唐十七见常婶面露出疲态,不忍她再操劳。
常婶‘欸’了一声,不忘提醒她,“唐县令,你也早些歇息才是,莫要将身子累垮了,我们可都得靠你呢......”
“知了,常婶,你先去歇息吧。”唐十七抽空抬了一下头说道,复又下低头疾笔如飞。
常婶摇头叹了口气,替她关上了门房,自言自语起来,“还是把老头子叫起来,与他轮流提醒唐县令才是啊......那小子临走前,可是叮嘱过,要好生照顾......”
烛火燃烧殆尽,屋内渐趋于黑暗。
唐十七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笔,轻抿了一口汤水,早就凉透了,小日子在身的她,只有放下汤水。
一点点的吹干了最新的一页纸,转动了一下脖颈,又看了一眼滴漏,近五更天了。
她有疑惑的说了一句,“往常都是五更天后,这灯才会变得暗一些的,怎么回事?”
灯火已熄,她也不好再去叫人弄来。
唐十七借着余火,来到了水盆前,简单的清洗一番,便卧在了书房的榻上。
睡得迷糊糊糊之际,她惊起:“不对,是蜡烛被人剪掉了一截,所以才会燃得这般快的!”
蜡烛只是被剪掉,使其燃烧得更快,最终达成的目的,便是她提早放下公务歇息。
住在衙门,有机会进出她书房的人,先前出去的常婶算一个,常伯、来义父女也算一个。